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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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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时期的张说也算是个名相,《旧唐书》对他的评价是“敦气义,重然诺,于君臣朋友之际,大义甚笃。”然而事实上他却不仅热衷于打压他人,还大肆行贿受贿,是一个不顾廉耻,一心只为了往上爬的人。在与张嘉贞同时为相时,就曾经扳倒张嘉贞,如愿以偿地成了首席宰相。与“志操不同”的姚崇同时为相时,更是直到姚崇死后,张说还一直想陷害他,只是每次都没有成功而已。所以《朝野佥载》说他是“幸佞人也。”还说他“谄事特进王毛仲,饷致金宝不可胜数。”后来这个唐玄宗的心腹奴仆王毛仲到并州,正逢张说得到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的任命,张说竟然在酒宴上“把毛仲手起舞,嗅其鞾鼻”!
长安三年。张易之张昌宗诬陷欲魏元忠说了“主上老矣。吾属当挟皇太子,可谓耐久。”的话,并让张说作伪证。在宋璟、刘知几等人知道张说巧诈,在他们的劝说下,当面对质时张说没敢作伪证,武则天谓宰相曰。“张说倾巧。翻覆小人。”数年后,张说到史馆,读刘知几、吴兢所修的《则天实录》,其中记录了他的丑事,明明知道这段是吴兢所写,当着吴兢的面却说:“刘五(刘知几)修实录,论魏齐公事。殊不相饶假。与说毒手。”吴兢从容道:“是兢书之。非刘公修述。草本犹在。其人已亡。不可诬枉于幽魂。”之后张说“频祈请删削数字。”吴兢断然回绝道:“若取人情,何名为直笔!”
开元元年,唐玄宗想召同州刺史姚崇为相,张说立即暗中指使御史大夫赵彦昭弹劾姚崇,唐玄宗知道他的毛病,不予理睬。接着,张说又指使殿中监姜皎向唐玄宗推荐姚崇去当河东总管,以阻止姚崇为相,又被唐玄宗一眼识破是张说的计谋,姜皎吓得当即叩头认罪。姚崇为宰相后张说仍然不死心,竟然不顾大臣不得随便出入各亲王府的规定,去岐王府找玄宗的弟弟寻求支持。于是《松窗杂录》说“姚崇为相,忽一日对于便殿,举左足不甚轻利。”唐玄宗看到后问他:“卿有足疾耶?”姚崇却说:“臣有腹心之疾,非足疾也。”借此机会,他对唐玄宗告状说:岐王是皇上的爱弟,张说是辅政大臣,他秘密到岐王府去,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唐玄宗最忌讳的就是大臣和皇族的勾结,于是发怒,让御史中丞李林甫按问此事,李林甫对姚崇说:“说多智谋,是必困之,宜以剧地。”认为此事应该趁热打铁,姚崇却厚道地说:“丞相得罪,未宜太逼。”于是李林甫失望道:“公必不忍耶!说当无害。”果然,李林甫“将诏付于御史”后,这人却“中路以马坠告假”了!这一拖延,张说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此事发生前不久,张说要治一个书生的罪,因为他与张说宠爱的侍婢私通被抓,书生却励声说:“覩色不能禁,亦人之常情也。公贵为相,岂无缓急有用人乎?靳于一婢女耶?”张说“奇其言而释之,以侍儿与归。”这时他又出现在了张说面前,并且告诉了他面临的危险!于是张说依计让他带了受贿得来的“鸡林郡夜明帘”,连夜赶到玄宗妹妹玉真公主府邸行贿。唐玄宗和玉真公主关系很好,而玉真公主的周围有不少著名的文人,这个书生与她也是有往来的,张说在玄宗当太子时,就是陪伴他的侍读,与玉真公主也是熟人。于是第二天玉真公主对玄宗说:“上独不念在东宫时,思必始终恩加张丞相乎?而今反用快不利张丞相之心耶?”结果,张说被贬为相州刺史,充河北道按察使。张说被贬不久,又因他事牵连,再贬为岳州刺史。
张说曾三度为相,但总是喜欢让大臣们“各为朋党”相互攻讦。他与御史中丞宇文融,御史大夫崔隐甫都有矛盾,于是李林甫与他们共同弹劾张说,说他招引术士王庆则“祠祷解,而奏表其闾”;引僧人道岸“窥诇时事,冒署右职”;其亲吏张观、范尧臣依据张说权势,“市权招赂”等等,源干曜奉诏鞫审张说,罪状多属实。于是他蓬首垢面地坐在地上,用瓦器吃粗食,以表示“自罚忧惧”。最后在高力士:“(张)说往纳忠,于国有功。”的回护下,玄宗怜悯他,仅罢去了他中书令职务。
姚崇死前,预见到张说不会善罢甘休,告诫儿子们说:“其人少怀奢侈,尤好服玩。吾身殁之后,以吾尝同僚,当来吊。汝其盛陈吾平生服玩,宝带重器,罗列于帐前。若不顾,汝速计家事,举族无类矣。”但如果他注目这些东西,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将他喜欢的东西送给他,然后请他撰写我墓碑的碑文。得到他写的碑文以后,立即就上报给皇帝,并先将石料准备好备用,尽快镌刻。姚崇死后,张说果然来了,而且“目其玩服三四”,于是姚崇的儿子们依计而行。张说甚至还在碑文中夸赞姚崇:“八柱承天,高明之位列;四时成岁,亭毒之功存。”过了几天,果然又和姚崇预见的那样,让人来“取文本,以为词未周密,欲重加删改。”姚崇的儿子们带他去看了已经刻好的碑,并告诉使者,此时已经上报了皇帝。听到使者的复命,张说才从心底里佩服起了姚崇,悔恨拊膺道:“死姚崇犹能算生张说,吾今日方知才之不及也远矣。”
姚崇是主张“为政以公”的,他也看到:“凡今之人,鲜务为德,纷纶谄媚,汩没忠直。”为官者虽有才干,但如果才干都用到了受贿行贿,巴结讨好上司、排挤他人巩固自己的权位上,又怎能做到“为政以公”?无德无才的人,最喜欢做的就是毁才;而无德有才的人,只会嫉妒别人的才干,生怕别人遮掩了自己的存在;只有有德有才的人,才懂得不仅要寻求自己的尊严,同时也尊重别人的尊严。张说是有才的,虽然他终于承认了姚崇的才干远胜于自己,但他却始终没有明白,仅仅用高官厚禄,并不能表示他就赢得了做人的尊严。官场上最敏感的大概就是职务了,曾经有人问对方是甚么职务?回答者故意混淆说:不是植物,是动物。张说这样的人,大概就是属于官场上,人味比较少一点的动物性存在吧。
原载香港《文汇报》2011年6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