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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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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京是宋朝三元及第的状元,按现在的说法是个超级学霸,他的殿试第一名,本来是沈遘的,宋仁宗说了:“朕不欲贵胄先天下寒畯”,他才成了状元。清代的《善一纯禅师语录》说:“状元本是天生定,莫把冯京作马凉。”所谓:“错把冯京当马凉,且宜持酒细端详。”民间意为张冠李戴的这句话是很晚近的事,大概也是喝醉了酒才会有的事。有关的传说,也是“梦中说梦两重虚,只缘无事可商量”。宋人笔记涉及冯京的地方很多,至明朝还有改编的《冯京三元记》,这些文字中有各种不同的说法,但都没有提及“错把冯京当马凉”。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标榜,宋人特别标榜的,无过于状元及第,以至于尹洙说:“状元登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逐彊虏于穷漠,凯歌劳还,献捷太庙,其荣亦不可及也。”于是权贵们要去“榜下捉婿”。最高财政长官张尧佐要捉冯京为婿,但冯京对人说:“吾闻王氏女贤,且有容德,吾诚欲室之。吾自度一书生,犹以其台省家势位不吾敌,吾心有疑焉。”他看中了兵部郎中、三司判官王丝女儿王文淑。可是,他“自是归心于王氏,而张氏犹弗已”,终于在冯京中了状元,传胪于崇政殿那天出手捉婿了,张家阵势是“奔华驷,拥健从,挟而归于其家,饮之酒而迫促之”。河南新密冯京家祖坟出土的墓志铭还详细说:“张尧佐介外戚势,欲以女妻公。即使吏卒拥公至其第,以金腰公曰:‘此出自上意。’公辞曰:‘老母尝议王氏矣。’顷之,中人以酒肴来征,示公妆奁,数其一曰:‘金五百两。’公笑而掩之,出,就马归,即纳采于王氏。”张家的嫁妆一件就值五百金,张尧佐的侄女张贵妃还是宋仁宗最宠幸的女人,宋仁宗也许还真的知道这件事。冯京还是态度坚决地说:“吾婚决矣,奈何屈我以势。吾头可截,婚终不可易。”张尧佐因裙带关系而仕途通达,也因此“为世所鄙”,那是危险而很难持久的,所以冯京之前就说过:“彼张氏炎炎,炙手可热,吾敢以足蹈其焰,而受富贵权豪之诱哉。”这样一折腾的结果是“京师士大夫翕然以贤于公”,可以说,张尧佐的粗鄙,为冯京在世人眼里增值不少。王文淑婚后第二年就死了,他又娶了树大根深的富弼之女,一年后又死了,他又娶了富弼的另一个女儿。
南宋的《鹤林玉露》说:“冯三元,其父商也。”冯京墓志说冯家:“曾祖碧,著作佐郎。祖考禹谟崇公,殿中丞。考式蜀公,左侍禁。皆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冯氏旧家河朔,五代之乱,避地走宜、藤间。宋兴,天下定,崇公出献诗百篇,太祖伟而官之,亦不克试......崇公死,蜀公寓鄂州,遂为江夏人。”古人谀墓也是常有的事,清人汪森辑录的《粤西丛载》说冯式:“微时与父烧炭于郡西北岸山。”这都证明其父冯式在宜州生活过,乾道初年,郭见义在《三元祠记》中也说的冯家:“宜之龙江人,其父商,遨游四方。”冯禹谟“献诗百篇,太祖伟而官之,亦不克试”,那是无法查证的,著作佐郎之类,也是冯京做了高官而封的荣誉称号。可是,简单说冯京出生于商人家庭也不能服众,因为其父冯式既从商,也有个小官职,这样才便于遨游四方。商人无官职是很麻烦的,有文化并亦商亦官才好办,所以他有个左侍禁这样的官职,这是可以用钱买的。他还“自以负所学而不得志,几欲易一簿尉”,但被他的夫人劝止了,直到他死,他们家还在鄂州,过着生意不顺就贫困,生意顺利就小康的日子。
冯京最初任将作监丞,通判荆南府。有道是:鱼儿离不开水,官儿离不开是非。第一个上司张旨没把这个年轻人放在眼裡,冯京不仅不计较,等到司谏韩贽来暗查张旨有没有贪污时,他说张旨有才干,“余即无过”,于是立即博得张旨的信任。当时荆南旱灾,但州县并不肯减免小金库的收入,冯京觉得:“取之,与初体量事异;不取,与众人异。”他的办法是“讽邑官听民自输”,要把别人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是不容易的,结果是,“民竟不还,公亦不问”。冯京博取各方欢心,始终保持平衡的风格贯穿了他的一生,有文化而亦商亦官的家庭培养了他在官场的游刃有余。正因为如此,宋神宗说对他的评价说:“京如何,似平稳。”、“京弱。”但冯京不在身边,他会“中夕语左右,适梦冯京造朝,甚慰。”邓绾说:“冯京预政日久,殊无补益。”御史中丞杨绘要求:“冯京、王珪等,令各振其职,无苟且焉。”御史中丞吕诲作甚至弹核他:“所至嗜利,西人目为金毛鼠。”所谓金毛鼠者,“以其外文采而中实贪畏也。”王安石也说:“冯京,充位耳!”邵伯温《闻见前录》记载:“(吕)惠卿既得位,遂叛荆公,出平日荆公移书,有曰:‘无使齐年知。’”“齐年”就是和王安石同年生的冯京。但宋神宗问王安石:“令作枢密副使,如何?”王安石也不反对,说:“欲用之,何不可。”冯京也有争的时候,但争而不力,他的好处是不碍事,也不容易受人利用。
原载香港《文汇报》2016年9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