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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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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曾说自己“老馋自觉气力短”,所以他的《老学庵笔记》中也记载了不少有关吃的趣闻。其中一则说苏东坡与苏辙相遇于梧州与藤县之间,兄弟二人在路旁小摊吃“汤饼”,面对“粗恶不可食”的面条,苏辙还在“置箸而叹”之间,苏东坡却已经毫不在意地吃完了。于是对这个二十七岁中进士的兄弟道“九三郎,尔尚欲咀嚼耶?”陆游还很佩服苏东坡的能吃甜食,他记载说“僧仲殊肴馔中皆有蜜,诸客不能下莇,惟苏轼嗜蜜,得与共食。”这个与苏轼交往的仲殊和尚年轻时游荡不羁,几乎被妻子毒死,弃家为僧后常食蜜以解毒,人称“蜜殊”,苏东坡还为他做了一首《安州老人食蜜歌》。但苏东坡之所以这么能吃甜食,据《管锥编》的说法是与他的吃惯了当时家乡偏甜的蜀菜有关。《瓮牖闲评》中记载说苏轼不止一次地说自己“嗜甘”,并有他的“想见冰盘中,石蜜与糖霜”等诗句作证。
其实对于吃的态度,往往反映了这个人物的性格,同样是吃荔枝,杨贵妃是在吃的同时,体会到的是权势的显赫,君王的专宠。与此相反,苏东坡的“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之意,却是藉以表达自己苦中作乐的不屈和对权势、小人的蔑视,所以他被发配到更远的儋州后,又写了《食蚝》一文,称赞蚝的美味,还诙谐地写信给弟弟说“毋令中朝士大夫知,恐争谋南徙,以分其味。”{每次被贬,苏东坡都有发现美食的篇章,在黄州时则在他的《仇池笔记》说:“净洗锅,浅着水,深压柴头莫教起。黄豕贱如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有时自家打一碗,自饱自知君莫管。”到岭南则说“秋来霜露满园东,芦菔生儿芥生孙。”而且“丰湖有藤菜,似可敌莼羹。”到了儋州,又说“以山芋作玉糁羹,色味皆奇绝。”
然而也有令人心酸的一面,比如他与刘贡父交谈起读书时每天吃的白盐、白萝卜、白米饭的“三白饭”;当官后仍然“斋厨索然,不堪其忧”,只好和部下“循古城废圃,求杞菊食之。”他的《后杞菊赋并序》中还说“仕宦十有九年,家日益贫,衣食不奉。”《送 乔全寄贺君》诗中则说“狂吟醉舞知无益,粟饭藜羹间养神。”《萍洲可谈》中说唯一跟着东坡的红颜知己朝云,在惠州吃了所谓的海鲜,事后知道是蛇,竟然大吐一场后病死了!到了儋州更是“土人顿顿食薯芋,荐以熏鼠烧蝙蝠;初闻蜜唧尝呕吐,稍近蛤蟆缘习俗。”老鼠、蛤蟆都得吃!
但苏东坡毕竟是豪放的,也是懂得享受的。《曲洧旧闻》记载了他渲染吃喝的豪情:“东坡与客论食次,取纸一幅,书以示客云:‘烂蒸同州羊羔,灌以杏酪食之,以匕不以筷。南都麦心面,作槐芽温淘。糁襄邑抹猪,炊共城香粳,荐以蒸子鹅。吴兴庖人斫松江鲙,既饱,以庐山康王谷帘泉,烹曾坑斗品茶。少焉,解衣仰卧,使人诵东坡先生《赤壁前、后赋》,亦足以一笑也。’”他还对苦笋念念不忘,说“久抛松菊犹细事,苦笋江豚那忍说,明年投劾径须归,莫待齿摇并发脱。”河豚鱼也不错,苦笋也别有风味,所以黄庭坚调侃他说“公如端为苦笋归,明日春衫诚可脱。”
有人做过统计,北方冬天蹲炕头时,食物的消费量反而比农忙时多,说明食物的消费并不一定与体力的消耗成正比;陆游说年老无力后反而变馋了,这都说明:吃可以用来填补某些没能得到的满足。苏东坡的《老馋赋》也说“盖聚物之夭美,以养吾之老饕。”但他虽然写了不少有关食物的诗文,从他身上也引发出了“东坡肉”、“东坡豆腐”等等名菜,但纵观他的一生,却并没有对吃有过太多的注重,只是“鸡猪鱼蒜,逢着则吃”而已。
原载香港《文汇报》2011年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