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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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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扇始于日本之说很值得怀疑。宋赵彦卫在《云麓漫钞》中说:“宋人用折叠扇,以蒸竹为骨,夹以绫罗,贵家或象牙为骨,饰以金银,盖出于高丽。”郭若虚的《图画见闻志》也说高丽:“使人每至中国,或用折叠扇为私觌物,其扇用鸦青纸为之。”黄庭坚还有《谢郑闳中惠高丽画扇》诗。于是,高丽和日本究竟谁学了谁就很难说了。日本的《和汉三才图绘·服玩具》载:“神功皇后三韩征伐时,见蝙蝠羽始作扇。今军中所用扇,大抵一尺二寸,片面纸金色以朱画日轮。”但此书1712年才成书,神功皇后也只是传说中人物,所以是不足为据的。《宋史·日本国传》记录了端拱元年(988年)日本僧人嘉因在汴梁觐见宋太宗,随身的贡物清单当中就有“金银莳绘扇筥一盒,纳绘扇二十枚、蝙蝠扇二枚”。
宋人华镇在《云溪集·高丽扇》中说:“排筠贴楮缀南金,舒卷乘时巧思深。何必月团裁尺素?自多清爽涤烦襟。挥来振鹭全开羽,迭去栟榈未展心。利用已宜勤赏重,更堪精制出鸡林。”“鸡林”就是高丽,因为北宋译官孙穆在他出使高丽后写了一部《鸡林类事》。另一为宋人邓椿,则在《画继》中说:“又有用纸,而以琴光竹为柄,如市井中所制折叠扇者。但精致非中国可及,展之广尺三四,合之止两指许。所画多仕女乘车跨马、踏青拾翠之状,又以金银屑饰地面,及作云汉、星月、人物,粗有形似,其来远磨擦故也。其所染青绿奇甚,与中国不同,专以空青海绿为之。近年所作,尤为精巧。”这说明中国和高丽一样都造叠扇,只不过精致小巧不如日本而已,北宋徐兢出使高丽,归来记述见闻作《宣和奉使高丽图经》说:“画折扇,金银涂饰,复绘其国山林人马女子之形,丽人不能之,云是日本作。”也只是说折扇上的金银涂饰高丽不如日本,所以没有理由说折扇就是日本发明的。徐兢说高丽有画折扇、杉扇、白折扇。
《宋史·日本传》载:僧奝然“进奉物数一卷、表状一卷。又金银莳绘扇筥一合,纳桧扇二十枚,蝙蝠扇二枚。” 桧扇即折叠扇。唐人颜师古注《汉书·张敞传》说“便面﹐所以障面﹐盖扇之类也。不欲见人﹐以此自障面则得其便﹐故曰便面﹐亦曰屏面。今之沙门所持竹扇﹐上袤平而下圜﹐即古之便面也。”而《南齐书·刘祥传》说“司徒褚渊入朝,以腰扇障日。”胡三省《通鉴》注云:“腰扇即折叠扇。” 日本的《东恩纳宽全集》第二卷中提到,丰臣秀吉为了获得地方大名的支持,曾取下腰扇为其写上“龟井琉球守”,古人多写成“要扇”,如晋代陆云《与兄平原书》:“一日案行并视曹公器物、床荐席具,有……扇如吴扇、要扇亦在。”张敞《东宫旧事》:“皇太子初拜,供漆要扇、青竹扇各一。”腰即要,总要的意思,也就是折叠扇一头需要钉在一起的意思。方以智《物理小识》说:“折叠扇贡于东夷,永乐间盛行。⋯⋯智按:孙愐 《韵》注: ‘搊扇。’则唐人已有矣。” 宋《广韵》说:“搊:扇别名。” “搊”是可以收缩的意思。孙愐是唐人,所以方氏就怀疑唐朝的搊扇,“殆亦折扇之萌芽乎?”唐朝李贺诗《恼公》有:“玳瑁钉帘薄,琉璃叠扇烘”的句子。
《淮南子·泛论》说:“周人墙置翣。”汉高诱的注是:“周人兼用棺椁,古墙设翣,状如今要扇,画文,插置棺车箱以为饰。”还有《国语·楚语下》:“屏摄之位,坛场之所。”三国吴韦昭注说:“屏:屏风也,摄:形如今要扇。”也就是多面折叠的屏风,宋敦煌归义军节度使曹延禄麾下樊继寿施舍的“千手千眼观音菩萨图”中可见的,应该就有这种东西。这样就已经很明白,要扇就是重叠着可以打开的的叠扇,它在中国三国时就普及了。
宋朝引进了“倭扇”,并且也一度出现在市场上,但还是因为太小和不耐用,只时兴了一段时间,到了明朝才被再发现和再引进了。刘廷玑的《在园杂志》记载:“明永乐中,朝鲜国人贡,成祖喜其卷舒之便,命工如式为之,自内传出,遂遍天下。”刘元卿《贤奕编》也说“永乐中朝鲜进撒扇,上喜其卷舒之便,命工如式为之。”这才广为流传起来。同书还说:“南方女子皆用团扇,惟妓女用撒扇。近年,良家妇女亦有用撒扇者,此亦可见风俗日趋于薄也。”然而,之前的洪武四年,朱元璋派仲猷祖阐、无逸克勤出使日本,他们与日本“梦窗派”禅师春屋妙葩交往,春屋妙葩的《寄天宁瓦官两和尚诗并小序》中说:“壬子秋,远辱大明天使天宁瓦官二大和尚......见惠践名印子二枚,并印条一合,杭扇一把。”杭扇、曹扇、川扇、歙扇......都是折扇。而日本折扇有他们的特点,同时,军扇是他们的权杖、令旗,于是,格外得到重视也就很自然了。
原载香港《文汇报》2009年2月4日
玉玲珑太湖石,是上海豫园的镇园之宝,为江南三大名石之一。有记载说是花石纲遗物,花石纲遗物散落无迹。扬州盐商马曰琯兄弟为小玲珑山馆,其中玲珑石也说是“当亦宣和花纲之品”,所以传说中的由来与玉玲珑基本相同,这是套路。唐朝以来,欣赏太湖石之风经久不衰。今人常提到品定太湖石的标准是“瘦绉漏透”四个字,但瘦绉漏透的太湖石之所以美却很少有人提起。
唐朝宰相牛僧孺,是嗜好太湖石之风第一高潮的发起者。他对太湖石的评价是:“如逢三益友,如对十年兄。”第二次高潮是宋徽宗的花石纲,他曾封太湖石为“盘固侯”,但他们都没有明有明示欣赏太湖石的美学意义。白居易、刘禹锡、陆龟蒙等著名诗人都有过吟咏太湖石的篇什。白居易认为:只有他知道太湖石的妙处,提出了“苟适吾意,其用则多”的适意原则。直到现在,仍然不能不承认:他的这种自信是很有概况力的。帝王们从中看到的是:“百仞一拳,千里一瞬”的天下;迁客骚人看到的是:“窍如比干之心”;隐逸之士看到的则是:难作高堂之础、高陵之碑。不同的人物都可以找到自己的适意寄托,而乐在其中。
不久前有一首小诗“太湖石”,在《旅游纵横》发表,也可说是对太湖石的一种适意的表现:
无法做成柱石钟磬;
也无法刻高陵碑文,
人道是比干之心防风骨,
疲倦灵魂偏爱破碎的心。
千年的磨难逝水的浸沉,
身心里都是无数的伤痕。
洗刷了内心软弱与混沌,
美化了所有的伤损.
伤痕联成梦的化石,
凝固成沉思的灵魂。
《郑板桥集》说到:“米元章论石:曰瘦、曰绉、曰漏、曰透;苏东坡又曰:“石文而丑。”丑字,则石之千态万状皆从此出。”无论米芾的“瘦绉漏透”;还是苏轼的“石文而丑”,其实都是艺术让人产生想象,激起无穷创造激情的原则。正所谓“美景如画”,从石的瘦绉漏透与丑里,看出些什么来,则又是旅途的一种乐趣。
原载《新民晚报》 1996年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