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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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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诗人张祜的《集灵台二首》诗:“昨夜上皇新授籙,太真含笑入帘来。”道出了唐玄宗“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的秘密。修炼长生术的集灵台与长生殿为一体,女道士与杨贵妃为一体,其他佳丽难以做到。就如明朝的嘉靖帝一样,严嵩、徐阶、顾鼎臣等一系列大臣,如果不能为他写祈祷长生的青词,想要保住官位就难了。武则天藏于嵩山的金简,还要“乞三官九府,除武曌罪名”而使其长生不老。为嘉靖帝写的青词,就非但不能提有罪,还必须编尽颂词了。其功用正如鸦片与海洛因,虽有不同之处,给他们带来的陶醉与麻痺,则没有太大的差别。
鸦片战争的历史总是令人不忍卒读,战争而以鸦片为名,首先就匪夷所思。不过,无论和哪个国家相比,那时都无法在嗜毒人口的比例上与中国一较高低。明明知道与己与国都是一条人财两空的不归路,却仍然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趋之若鹜!这大概也与他们不愿意面对现实,爱追求虚幻中的陶醉不无关系;这也许又与过于面对现实有关,他们要得过且过。英勇抵抗外敌入侵,是我们民族可歌可泣的光荣历史传统,但更重要的是检讨自身,如何做到先为不可侮,不让悲惨的历史重演。
追求尧舜盛世的理想也有数千年的历史了,其间,很不幸地出过一部《竹书纪年》,告诉我们尧舜盛世也还是血腥味很浓,所谓禅让之类是靠不住的。其实就是儒家的尧舜故事里,舜的家人杀人放火也并不怎么当回事,可是大家似乎对于负面因素更乐意视而不见。儒家说孔子作《春秋》要为尊者、长者、贤者讳,还是说假话。孟子说:“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但那不过是防君子而不防小人的伎俩,真正的乱臣贼子是无所畏惧的。对于可能产生出一点思想的士,则给他们安排了一条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路,要他们按部就班地去循序渐进。如果真能这样当然是不错的,但你会发现,治国、平天下的,往往不用正心、诚意;正心、诚意的也不能治国、平天下。所以顾随先生说:“前三者是空言,无补;后几句是大言不惭。前三者为‘自了汉’,后者则成妄人。”但在功名利禄的诱惑下,很少有人像戒鸦片那样能够做到毅然决然。而一旦发现有这么多不可信时,就连真的也要宁可信其假了。不可信的世界里,滋生的是赌一把的情绪,这时候想和谐就不容易了。就如买没什么科技含量的奶粉要到境外去哄抢,旅行社要逼导游斩客等问题长久以来得不到解决一样。
传统中的诸子百家思想,都有值得吸收的部分。我们欣赏百花齐放,也欣赏罂粟花的美,但对其麻痺人的鸦片成分,也必须从传统文化的根子上,清醒地保持足够的警惕。这对于我们凝聚力量,开创中华盛世的新纪元都是十分重要的。
原载香港《文汇报》2015年1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