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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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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厦门大学刘海峰的《科举学》,至去年已经召开过“第十二届科举制与科举学国际学术研讨会”。科举实行了1,300年,至1905年废除,如今再一次受到学者们的关注和反思,也看到一些为科举翻案平反的文章。
废科举以后,此前积极支持废科举的梁启超又说:“此法之造于我国也大矣,人方拾吾之唾余以自夸耀,我乃惩末流之弊,因噎以废食,其不智抑甚矣,吾故悍然曰:‘复科举便!’”那么,被康有为说成“八股清通,楷法圆美,即可为巍科进士、翰苑清才;而竟有不知司马迁、范仲淹为何代人,汉祖、唐宗为何朝帝者。 若问以亚非之舆地、欧美之政学,张口瞪目,不知何语矣”的科举考试,究竟是指望通过局部的改革来让它枯杨生稊,还是将它连根除去、另种新苗更好一点呢?
科举最盛期宋代的苏辙说:“凡今农工商贾之家,未有不捨其旧而为士者也。”公正、公平具有永恒的魅力,胡适曾说:“这种制度确实十分客观,十分公正,学子们若失意考场,也极少埋怨考试制度不公......即使是最贫贱家庭的男儿,也能够通过正常的竞争程序而爬升到帝国最荣耀、最有权力的职位上。”民间精英不断进入官僚队伍,可以打破贵族世家把持政权、消除武人势力、金钱或者宗教对于政治的长期垄断。政权向平民开放,也为社会的流动提供了可能,同时树立政府的开明形象。而一旦当官就暴得名利,造成的却是社会最大的不公平。
明末大臣陈启新有奏书说:“尝见青衿中朝不谋夕者有之,一叨乡荐,便无穷举人,及登甲科,遂钟鸣鼎食,肥马轻裘,膏腴遍野,大厦凌空。”明成化年间,“大凡大家,出于祖父以这枝笔取功名。子孙承他这些荫藉,高堂大厦,衣轻食肥,美姬媚妾,这样的十之七......”清康熙年间的傅拉塔也曾上奏说:“奴才先前生计贫寒,后蒙圣恩,以监察御史前往河东盐差,返回后买房七、八十余间,买奴仆百余口以为差役,又买五、六十余个汉子田耕种,生活富裕。”如此暴利而科举又提供了攫取的希望,去赌一把的人自然就趋之若鹜了。明朝来华的葡萄牙人曾德昭说:“这些科举考试构成了国家最重要的事务,因为它事关权位、声望、荣誉及财富。它们是大家关切地注意的目标,是大家关怀备至、魂萦梦系的事物。”相比之下,这种畸形使其他的国计民生大事,很难得到必要的关注了。
裹了小脚就要一辈子穿小鞋,科举考试与裹小脚的时代大致并行,两者之间也有共同点。利玛窦认为:“中国的科举制度是一种不论出身、财产、地位和名望,唯一的条件,是个人学识高低的选官制度。”可惜这个最关键的“学识”,却是禁锢思想。正如清初鄂尔泰所说:“非不知八股为无用,而牢笼英才,驱策志士,其术莫善于此。”唐朝科举注重诗赋也是如此,“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鬚”;“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僧推月下门,还是僧敲月下门成为佳话,究竟对社会人生有何意义?无非是诱人沉醉于文字游戏,在一本正经的无聊中耗尽了无数士人的生命。
王栐《燕翼诒谋录》所谓:“士子潦倒不第者,皆觊觎一官老死不休。”利用他们的希图侥幸的心理,而使“乱不生于中国”,代价却是大多数人的“误攻文字身空老,却返渔樵计已迟。”徒增大量既不能创造物质财富,也不创造精神财富的寄生虫而已。唯一的好处是“国家以科名奔走天下士,范才于科目之内。”读书提高了文化素质,也消弭了不少反抗的思想力量。
通过孔孟之道的洗脑,造就了许多“平日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可怜虫,要想在他们身上看到民主与科学的影子,也是难以指望的。不能否认通过科举走上仕宦之徒者中,有不少了不起的人才,但这并不能归功于科举,任何人群中都有杰出人才,比如远早于科举之前的伊尹、傅说、姜子牙、百里奚......
即使是梁启超等人认为别国的文官选拔借鉴了中国的科举制度,问题的关键却是两者的核心存在根本性差别,内容不行,形式再好也无用。只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希望从此落空,让不少人在这个断层上陷入了真空中的窒息,或者为已去的梦境惋惜不已。与其这样,不如把头别转去,看一看到官本位以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更值得去开拓,何必都去为追求它的虚妄而“得到了你,迷失了自我。”
原载香港《文汇报》2016年5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