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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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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乡没见过北方那样的枣树,枣子只产“白婆枣”。北方天寒得早,南方则暑气未退时,正是吃“白婆枣”的季节,所以之前没人称它为冬枣。“白婆枣”又称“白蒲枣”“白脯枣”,《中国歌谣集成》中有首儿歌:“张果老门前一棵白蒲枣,生得红格多来白格少,收着十栲栳。吃脱一栲栳,还有九栲栳……”。章太炎《新方言》的考证是:“樸,枣也。王引之曰:《大雅》:芃芃棫朴。《尔雅》:朴,枹者。谓皆即朴字。今安徽以东至于江南、浙江皆谓白枣为白樸枣。”要给“白婆枣”正名,称“白樸枣”大概是不错的。但孩子们觉得还是“白婆枣”比较亲切,因为孩子们嘴馋,只要去种有“白婆枣”的乡邻家,老婆婆总乐意领他们去枣树下打枣吃。
日本人受唐人影响,称糖果糕点为“菓子”,而江南称北方来的大红枣为“菓子”,小孩子吵闹时,给他们一点“好菓子”吃就完事了。如今秋后冬枣就上市了,但故乡的“白蒲枣”几乎没人会拿去卖。现在不少人已经把它与冬枣混为一谈,可是与冬枣还是有区别的,充其量只能算是冬枣的一个异种。《说文解字注》说:“《释木》曰櫅白枣。按:许不云白枣。与《尔雅》异。盖《尔雅》本作齐白枣。”《恒言录》:“吴人谓枣之鲜者曰白蒲枣。按《会稽志》:‘萧山县有白蒲枣。’是以宋时已有此称也。”古人说的白枣,以及冬枣、“白婆枣”的关系,有待于请教植物分类学家。总之“白婆枣”形如马奶子葡萄而更大,颜色是象牙白的,秋后会点缀上玛瑙红的斑块,拿在手里把玩,往往舍不得送进嘴里。无锡东林书院的“白婆枣”沾了点文气,就更加难得了。
故乡老宅近河处就种着一棵“白婆枣”,据说就是从东林书院树上分植过来的。儿童时代,到了吃“白婆枣”的季节,祖父经常带着我站在洗衣服、用水的水埠头上用竹竿把枣打落在水里,然后用网兜捞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告诉我许多有关枣的故事,还有《古咄唶歌》:“枣下何攒攒,荣华各有时。夏欲初赤时,人从四边来;枣适今日赐,谁当仰视之?”谢朓《同赋杂曲名·秋竹曲》:“欲求《枣下》吹,别有江南枝。”之类。
躺在床上,月光下耳听纺织娘、蟋蟀等的虫鸣,透过窗户就能望见那颗柔枝在晚风中摇曳的“白婆枣”树,比秋风中披头散发不见面目的柳树脱俗多了。一直到入冬,还能看到树梢上总会留一些果子,看起来特别美。祖父说,不能光想着自己吃,还得留些给邻居家的孩子吃,留些给白头鹎之类的鸟儿吃。
原载《江苏经济报》2021年10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