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种过一棵无花果树，没几年就结满了果实，一直觉得它平常无奇。然而随著时间的流逝，渐渐发现无花果其实很不寻常。明人王象晋《群芳谱》称无花果：“收实可备荒。其利有七，实甘可食，多食不伤人。且有益，尤宜老人小儿......叶为医痔胜药......或鲜或干，皆可济饥，以备歉岁”。《倦游录》称其为木馒头，李时珍用以治五痔、咽喉痛。美索不达米亚尼普尔古城堡中发掘的石刻上，楔形文字记载了十二个药方中，几乎都有无花果。埃及谚语说：“在未得到无花果之前，先用野无花果充饥吧。”无花果和葡萄、海枣、和油橄榄，是人类早期驯化栽培的四大果树，古埃及金字塔中就有描绘灌溉和收获无花果的浮雕图案。

    花儿开了，等待蜂蝶的到来；花儿谢了，以个体的消亡，延续种群的繁衍。无花的奇特，则自带神秘光环。中外古人都误以为无花果无花，却不知其小花隐生于囊状花托内，并且全果内有密生的小花众多。《圣经》里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眼睛就明亮了，才知道自己是赤身露体，便拿无花果树的叶子，为自己编作裙子。古罗马传说中，无花果树曾庇护过罗莫路斯王子而被命名为“守护之神”罗来亚。《古兰经》中有“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以无花果和橄榄果盟誓”。

    佛经中无花果为优昙鉢，高士奇的 《天禄识馀》说：“今广东新兴县有优昙鉢，似枇杷，无花而实，即所谓无花果也。”优昙鉢又作优昙婆罗等，是梵语Udumbara的音译。佛曰：“万事万物，尤如优昙钵华，稍纵即逝。”这就是成语“昙花一现”的由来。《慧琳音义》说它：“叶似梨，果大如拳，其味甘。无花而结实，亦有花而难植。故经中以喻希有者也。”因此宋人桑世昌 《兰亭博议·临摹》说：“逸少笔迹如优昙鉢花，近世罕见。”《法华文句》说：“优昙钵花者，此言灵瑞，三千年一现，现则金轮王出。”故《南齐书》载竟王萧子良：“启进沙门于殿户前诵经，世祖为感，梦见优昙钵华。”

     唐人段成式的《酉阳杂俎》说：“阿驿，波斯国呼为阿馹，拂林呼为底珍。”拂林底珍《古兰经》中称绨旎(tí nǐ )，那是古罗马语的演变。产于阿拉伯南部半岛一带的无花果，从西域传来，故白俄罗斯语anjir，同样来自波斯语阿馹。明代《便民图纂》称其为映日果，日本称ichijiku(いちじく)，即由“映日果”的日语读音而来。

      渐渐地了解无花果的不凡，是一种乐趣。而无花果并不在意人们是否了解它，每年都照样在默默地开花、结果......

原载《人间福报》2022年3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