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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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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广播电台开播了《广播日语》,然后是中日实现了邦交正常化。一时间,上海的自学日语之风大盛,虹口公园等处还出现了百余人聚在一起练习口语的“日语角”,自学者各显神通,比如日语五十音图,记住日文:“爱饥男,伞店端,魔屋罗碗”,就差不多一下子掌握了。同时也出现了一些来上海的日本游客,他们大多住在外白渡桥北岸的上海大厦,而旧时的日本领事馆、本愿寺以及旧时日侨曾经居住过的虹口一带也都在附近。这些游客又常会到对岸的友谊商店购物,于是建于1907年的外白渡桥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有一些自学日语的人就会守在桥上,与经过这里的日本人搭讪、对话,这就等于找到了一对一练习的外籍教师,当时国门初开,日本游客中不少人也愿意与素不相识的中国平民接触。但日后发现:这些“外籍教师”大概以来自日本关西者居多,所以这里练出来的日语很滑稽,往往是以关西方言为主,又掺合了各地方言的奇妙日语。但不管怎么说,这些毕竟都是免费的。
在外白渡桥上第一次听到的日语歌曲是《上海回来的RIRU》,歌词中还提到了旧时代以妓馆闻名的四马路。学外语最难弄懂的,大概就是诗歌和歌词了,所以有些人出于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认为“RIRU”是中国女子的名字“李露”,并怀疑那是一首侮辱中国女子的歌曲。于是在那个日本游客半闭着眼睛,十分投入地唱完一段歌时发现:原先围着他练口语的几个人,早已没了踪影。
事后才弄明白,原来那是一首日本电影歌曲,也有人将日语的“RIRU”音译成“莉露”的。电影的故事是:一个叫山本的人在上海的船务公司任职期间,在舞厅邂逅了一个叫“RIRU”的日本舞女,又遭到流氓的袭击而不能在一起。战后回到日本的山本无法将她忘怀,在他重返上海时,在街角又看到了“RIRU”的背影。作品的主题反映了五十年代,那些曾经在上海生活过的日本人,对过去那段时光的怀念。
1866年6月,日本允许一般民众出国,同年参与在上海创立东亚同文书院的岸田行香,为了与美国医生赫本共同编纂《和英辞书》,首先来到了上海。而真正在上海街头出现日本一般民众的是1872年日本领事馆在上海正式设立以后。《旧上海史料汇编》的统计是:1870年在沪日本人才七人,1905年达到二千余人,从此一直占在沪外国人人数的首位,一九四二年竟然超过十万之众!日侨的《上海居留民团三十五年纪念志》说:“明治元年(1868)到明治十四、五年间,在留上海的邦人只有十人到一百人左右,平均每年只增加五、六人。”而且其中的男女比例则是:“大凡男性占三分之一,男性多经营杂货、陶器、小商品,其次是职员和政府派遣的官员。而女性则百分之六、七十是以外国人为目标的性交易者。”曾在上海为谍报人员的高桥谦也在《中国时事》一书里说:明治十九年(1886),日本邦人定居上海的有七百人左右,除了邮船支店、三井物产支店、乐善堂药店和二、三家杂货铺之外,过半数是娼妓馆。清末民初陈伯熙的《上海轶事大观》也说了日本女人在上海做皮肉生意:“当光绪初年外白渡桥有所谓三盛搂者,东洋茶室也。执役其中者均为彼邦二八妖姬,六寸圆趺不加束缚,高髻盘云,粉装替雪,亦觉别饶丰韵。入其中者纳资一二角,则春浮螺碧,板拍牙红,索笑调情,了无愠意,若输英蚨二翼,不难真个销魂。故少年寻芳者趋之若鹜,继遍设英、法各租界,迨后彼邦国力日臻强盛,不欲留此污点于海外,由领事强迫回籍,前度刘郎不免有人面桃花之感矣。”也许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日本政府真的觉得已经国力强盛,让其国民再在海外从事皮肉生意有伤名誉。但实际上在上海从事色情业的日本女子,并没有因为“领事强迫回籍”而绝迹。而所谓的东洋茶室、舞厅、夜总会之类,也仍然为数众多,《上海回来的RIRU》就透露了这个信息,只不过服务对象,多半已经转向在沪的日侨。日本投降后,日本人妓院又多了起来,海宁路上还出现了只用芦席隔成五间的草棚妓院,当时小报形容说:“草棚春色关不住,东洋花开芦席外。”
和其它国家来沪的人一样,许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些在本国难以立足的人,也纷纷来到“自由”的上海寻找出路。其中就有金子光子、鹿地亘等一些比较著名的日本作家。鲁迅的好友,来中国卖眼药水的内山完造,其妻在家门口摆了个卖圣经的小摊,就发展成了日后的内山书店。这些“东洋人”大多居住在虹口一带,与许多来自广东、苏北的人混处。每当傍晚时分,日本人和广东人、苏北人都穿着不同的木拖板(木屐),在弹格路(石块铺成路面的马路)上一边行走,一边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是当时虹口一带最常见的风景。
原载香港《文汇报》2010年2月 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