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前段时间，我们楼上搬来一老马，马哥对人热情，处事仗义。尤其是对俺牛仔就像小兄弟一样，于是这马牛就结了伴。晚饭后，隔三差五在门外喊一声“放牛去了”，俺这“牛”立马就跟了出去。偶有一“牛”当先，在门口呼一声“遛马去了”，那“马”就忽地从楼上蹦下来。

今天老马异常地兴奋，跟上来就问，你看新闻了吗？网上说交警跟交警打起来了。牛曰，为什么呢？马说，抢地盘。牛曰，你这说法听起来好像h社会,要说这h社会抢地盘是为收保护费，这交警抢地盘为哪般？马说，你糊涂，抢罚款啊。牛曰，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这话没错，只是这“以罚代管”不是个办法。马说，你糊涂，这罚款就像加速度，那富得多快！也就是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牛曰，这打架的事闹到网上，影响可不太好吧，肯定要受处分了。马说，你糊涂，怎能受处分呢？责任不在他们，怎么说这也是工作，现在能为工作打架的还有多少？这就是最好的了！我要是他们领导，年底一定给他发红包、评标兵。牛曰，话虽是这样说，只是糟蹋了身上那身衣服。马说，说衣服还有更蹊跷的事，网上说一法官，穿着法官服,胸佩国徽,站在高法大门口的警戒线外,手举一个大大的“冤”字牌“上访”。按说这可是“纯”内部矛盾，闹得网上人声鼎沸，好说不好听。牛曰，这样也好，让“主人”也给“仆人”评评理。马说，你糊涂，都解放这么多年了，哪里有“主仆”之说 ？那是个“传说”。所以，“仆人”也不管你“主人”的事 ；“仆人”的事你“主人”更管不了。像这种事，要是上边早说一句话，哪能闹到这样！

牛前马后，边走边唠，老马继续他的那些“爆炸”新闻。不觉已到城郊，跨过外环这分界线，微风习习，空气也好了许多，只见前边不远处的灯光下有一瓜摊，牛曰，此番牛不胜马力，前边驻驻脚，吃个瓜再返如何？马说，难得牛人牛一回，虎年马月请一瓜，瓜钱记在俺账上，回家跟你嫂要钱。瓜摊前，一中年妇女席地而坐，一个小姑娘依偎在她怀里，像是睡着了。听到有人来，小姑娘立马站起来冲着我们说：叔叔买个瓜吧！这瓜可甜呢！我说：我们就在这吃，不讲价只求一个熟的。小姑娘应了一声便在瓜上拍一拍又弹一弹，随即抱起一个放到那妇女面前的称上，抬头对我说：七斤，四块九，先交钱，瓜不熟保换。我说：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哪？此时那妇女接过话说：人还不如瓜呢，瓜一看就知生熟，人可看不出好坏来。这年头，好人开始学坏，坏人装得比好人还像好人。我只好先付钱，给五块，不用找了。该咋地咋地，那妇女边说边站起来硬是把一毛钱塞到我手里。此时，小姑娘已熟炼地把瓜切成三角状。果然好瓜，红沙瓤，甜。马哥蹲下来边吃边拿一块朝小姑娘说，了不起，来一块。小姑娘笑嘻嘻地摆着小手说，俺娘说了，不能吃人家的东西。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俺叫“二丫”。上几年级啊？“二丫”皱着眉一脸的委屈，一句话没说躲到了那妇女身后。那妇女唉了一声坐在地上说道：本来这孩子去年就该上学了，可去年她爹在外边打工被人家骗了，说实在的，光一个大丫头上学负担就够重得了，这就耽搁了一年。我才要说什么……被马哥抢过话去说，晚个一年半年没关系，成材不成材不在上学早晚，俺就上学晚，什么也没拉下。俺这牛兄弟上学可到早，到现在出了城连北都找不着。惹得这娘俩直乐。俺看你这二丫头是天生的聪明，将来肯定错不了。妇女笑着应到：那可是，这一年多亏这丫头，白天跟我卖菜，晚上随我摆摊，算账比我还快呢。“二丫”得意地爬在妈妈肩上搂着脖子笑嘻嘻地说：“俺娘说了，等卖完了这一季子瓜就让俺上学去”。马哥的确会说话，又接着说，你好福气，我们就一个孩子，你有两个，我们都羡慕你啊。那妇女叹了一口气说，想当年，是想生个小子，生下来却是个丫头，婆婆家都说，送人吧，人家还给几千块钱，俺硬是没依，谁能拿人家孩子和自己孩子一样呢？再苦再累，自己的孩子自己养活。这时，二丫从背后探过头调皮地对他娘说：娘，要不然你现在把我卖了吧！娘顺势把孩子揽到怀里说：别胡说，俺可舍不得。孩子就势抱住娘的腰，脸钻到娘怀里咯咯地笑出声来，孩子笑了，娘也笑了……我只管听他们啦呱儿，不知什么时候腿上被咬了几个疙瘩，一边拍着腿，一边自言自语道，哪来这么多虫子？二丫转过脸冲着我说：“天的事，天越来越热，虫子就越来越多”。随即起身告别。

在往回走的路上，我还在想二丫耽搁上学的事，就说，糊涂天，糊涂地，糊涂老的谁都治不得，孩子上学的事怎能耽搁呢？马哥却冲我嚷道，这天不糊涂，地也清楚，人家也明白，就是你糊涂。哪个做父母的不疼自己的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可是你有那个心有那个钱吗？孩子上学要钱，跨区跨片要钱，考试考不好要钱，少则几千，多则几万，对那些无固定收入的家庭来说……

我说，新闻报道上讲，我国GDP已超过日本，世界第二，国家富强了。可老百姓咋没试出富来呢？拿那么多钱买美国国债，为什么不在教育上多投点资呢？你这一路上只说我糊涂，我看这上边是不是也有点糊涂呢?他转过那马脸正儿八经说，糊涂和糊涂不一样，有的人是装糊涂，你是真糊涂。假糊涂也好，真糊涂也罢，为什么这几年出了这么多糊涂呢？就连男不男女不女的小沈阳也一再追问，“为什么呢？哪是为什么呢？”他正说的起劲，突然一只飞蛾迎面撞到马脸上，应声落地。我指着飞蛾说，飞蛾扑火，自找苦吃。阳光大道你不走，牛头马面你也敢创？糊涂、糊涂虫！猛地抬头说：明白了，明白了！二丫说得对，天的事，就是天的事，你想这天越来越热，不仅惹得人难受，还惹出这么多糊涂虫来。

郑燮行书横幅《难得糊涂》

聰明難，糊塗難，由聰明轉入糊塗更難。放一著，退一步，當下心安。非圖後來福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