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寂静的质问

二零零二年八月二十三日，美国时间，夜里十二点，我随儿子到了美国肯塔基大学的公寓。刚进入房间，放下行李箱，就有人敲门。打开门，站在面前的是一位男青年，一米七八，眼睛瞪得圆圆的，说几句英语。儿子用英语回答：“对不起！”并且告诫我动作轻点。

据儿子说，他是伊拉克留学生，学医的，已经读四五年了。

从中国到美国，首先是时差的困扰。在美国夜里，恰是中国的白天。我刚到的几天，望窗外，夜空星光灿烂。电线杆上的灯明亮，把院内照得通明，我没有睡意。可是白天困得睁不开眼。

一天，夜晚，我看看书，到厨房喝点水。

“咚咚”敲门声响起。又是那个住在我们楼下的中东的留学生来找，露出很不满的样子，说话声音非常大。儿子送走他，告诫我动作轻点，人家在学习。我看看表，指针在三点处。我不禁惊讶，这么晚了，还在学习？

又一天，下午四点钟，我忙着做饭，。“咚咚”敲门声传来，又是他出现在我面前。我说我不会英语，他就用他那大脚剁着地面，眼睛射出愤怒的光。我明白是说我的响动大，影响他的学习。

我纳闷：这里的炉灶用电，四个炉盘，只轻轻开一下电钮，不会有多大声音；我也就洗一洗菜，淘一淘米，挪动挪动脚步，没有多大声音啊。

儿子回来，我如实汇报。我问：“他怎么白天不上学？”儿子说学生有课就去，没课就不去。有的学生在公寓，有的学生去图书馆，学校不限制。

公寓房前，有宽大的球场，有洗衣房，有停车场，有成片的树林，绿化得很美。鸟儿鸣唱，草虫低吟。可爱的小松鼠，时而在树枝间跳来跳去；时而跳到草地上低头觅食；时而到电线杆上跑来跑去，好似杂技表演。时而迈着方步，文静地踏上你的汽车，人近也不去。

白天，只有早上七八点，可看见有学生背书包上学；有步行的，有乘坐校车的。九点钟，有小学校车，接留学生的孩子上学。午间，院内几乎没有人。学校没有午休，还上课呢，老师也就随便吃点西餐，不回家。下午两三点钟，小学生的校车停在院内，一群小学生从车上走下来，是放学回来了。五点后，留学生回家。

但他们都不在院内停留。都进自己的房间，不再出来。

只有在星期天，院内有学生活动，有家属推着小车，带小孩在草坪上散步。球场上，印度留学生，打棒球，围观的印度学生不少。

公寓静悄悄，万籁俱寂。

后记    2007年我再次去美国。打听这位留学生的情况，得知当美国官方找他调查时，他嚎啕大哭，伊拉克战争，他失去五位亲人。

我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却被外国年轻人多次质问虽然很尴尬，但我知道留学生学习的勤奋与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