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性言论自由是美国文明的梁柱

 （《解读美国》33）

——熊飞骏

2018年11月16日，CNN起诉特朗普政府案宣判：CNN胜诉。

法院要求白宫立即归还CNN记者吉.姆阿科斯塔的白宫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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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网民把此案誉为本世纪美国最大诉讼案：记者敢告总统？总统居然还输了？并且输得那么快？才几天时间就尘埃落定，总统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此案只是天朝网民炒作的神乎其神，在美国则没有任何悬念，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特朗普铁定败诉。

美国人惊异的不是记者敢告总统，而是特朗普吃错了什么药？在记者没有违反现行法律情形下，就因为对总统出言不逊，就胆敢没收对方的白宫通行证？

这个案子就象1+1=2那么一目了然，特朗普违反了《美国宪法》人权法案第一条，没有任何弯弯绕的法律空隙可钻，全美国最最天才的辩护律师也无力回天。

二战以后的历届美国总统，就算再不靠谱也不敢没收合法记者的白宫通行证。

《美国宪法》人权法案第一条：

国会不得制定关于下列事项的法律：确立国教或禁止信教自由;剥夺言论自由或出版自由;或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请愿伸冤的权利。

请注意此法案文字设置：不是“政府保障”人民言论出版自由，而是国会“不得制定”剥夺言论出版自由的法律！

如果仅仅是“政府保障”，那么新一届国会或人大可以借“修宪”废除或消弱言论出版自由条款。

“不得制定”就不一样了！就算出现了准备干坏事的暴君或专制集团，也无法借“修宪”之名对“言论出版自由”这一条开刀，否则就是赤裸裸“违宪”，公开否定现政权的“合法性”，给自家脸上贴上“不合法”标签。

把“言论出版自由”列为宪法人权法案第一条也大有玄机！

“人权法案”因为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安危利益，条款又简明扼要，正常人很容易掌握且视为人生“必要”，就更不用说“第一条”了。

美国多数公民也许不熟悉篇幅较长的《美国宪法》，但没有哪一个公民不熟悉“人权法案”第一条。

人人都熟悉的法律条款，官员政府很难“混淆”和“淡化”。

法国大革命以后，世界上所有发生过民主转型的国家，宪法都有“政府保障”公民言论出版自由条款，连世界倒数第一的独裁禽兽金家朝鲜也不例外。但多数国家都曾经打压限制过言论出版自由，要么象朝鲜一样把言论出版自由当作从不兑现的“白条”；要么借国家安全人民意志名义来“修宪”限制言论出版自由。

因此多数国家的民主之路荆棘丛生一波三折。

反文明政权“修宪”通常不会公开取消保障公民言论自由条款，那等于是公开承认自己是流氓无赖；只会以冠冕堂皇名义给公民的言论自由设制“界限”，如不准发表煽动分裂、反动、涉黄、暴恐、危害国家安全言论。究竟什么样的言论才算分裂、反动、涉黄、暴恐、危害国家安全？这是一个根本无法界定的范畴。最后反文明政权就把所有真话和不利于政务官以权谋私的言论都“扫黄打非”，“扫黄”变成“扫真话”。

最典型的例子是法国。

法国大革命诞生的《人权宣言》和在此基础上制定的共和国宪法，比美国《独立宣言》和《人权法案》辞藻华丽百倍，可法国民主之路却发生了三次大倒退。

第一次大倒退是“雅各宾派专政”，把法国推向恐怖大灾难，短短一年对法国的伤害，比几百年国王专政造成的伤害总和还要多。

法国人民发现：国王比现代化独裁狂人仁慈百倍，轮到他们投票时，多数宪票都投给帝党那一边，导致法国两次复辟帝制。

法国大革命经过了百年动荡反复，才跌跌撞撞走上民主之路。

《1792年宪法》出台后，到雅各宾派倒台时，法国每年都要“修宪”。罗伯斯屁尔专政的一年，“言论出版自由”彻底沦为朝鲜式“白条”，很多说错一句话的公民被推上了断头台。

南美洲各拉丁国家，在十九世纪初期都赢得了民主革命胜利，但走过的道路几乎都是“法国式”，并且连法国都不如，直到今天仍在民主旗帜下承受变相独裁煎熬。

不仅是南美各国，二战后打着民主旗号完成独立的多数亚非拉国家，民主之路也是“法国式”，国民付出了倒退反复的巨大代价，直到上世纪末才脱胎换骨。

民主之路一帆风顺，从没发生过倒退反复，国民没付出沉重代价的国家没几个，美国是最典型的代表。

根本原因并不是美国人“素质高”！美国早期殖民者多是在本国混得不如意的边缘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

美国独立时的国民素质远不如西欧人，农民占主体，文盲率比法德意高得多。

美国宪法涉及民主自由的条款与大革命后的法国宪法大同小异，最大的区别就是美国多了一个《人权法案》，尤其是第一条“刚性”言论出版自由条款。

地球上所有发生过民主转型的国家，宪法中都设定了“言论出版自由”条款，但都不是“刚性”的。

美国民主之路之所以一帆风顺，主要原因就是“刚性”言论自由条款，切实保障了公民“连续”且“持久”的言论自由。

美国言论自由的内涵不是“平民互怼”，而是针对“官员政府”的言论自由，不但有说真话的自由，还有说错话的自由，就算是无中生有的毁谤攻击，官员政府也只能自证清白不可司法问责。针对普通平民别说毁谤攻击，连指着对方鼻子耍横斗狠骂句粗话都要司法问罪，罚款坐牢的干活。

所以美国人对官员政府鸡蛋里挑骨头甚至没事找事，但对普通平民则彬彬有礼。有钱的富豪因为是媒体关注的焦点，多夹着尾巴做人怎一个“低调”了得。

涉及国家安全的信息，官员政府只有尽可能做好保密工作。如果泄密被媒体公布出去，给国家造成伤害，法律只会追究泄密官员的责任，不会追究媒体的责任。政府甚至于不能下令媒体停止播报危害国家安全的信息。

越战时期，五角大楼的一份军事文件泄密，华盛顿邮报分期连载。白宫下令邮报立即停止播报该文件，因为这份文件公开将会危及到很多越战士兵的安全。华盛顿邮报坚决说不！官司打到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根据“人权法案”第一条判决政府败诉。

今天的美国主流媒体尽可能公正客观，但历史上也曾胡说八道过，不过胡说八道的对象都是官员政府。尤其是那些刚出台没多少人关注的小报小刊，为了博众人眼球，对官员政府的造谣诽谤走火入魔。

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是公认的道德完人，可任期内被小报小刊诽谤得禽兽不如，连和母亲乱伦之流的谣言都能编出来。

华盛顿是个道德洁癖，对此类谣言自然相当不快，但他无可奈何，对造谣者不能绳之以法，唯一的对策就是“尽量不看报纸”，眼不见心不烦。

华盛顿之所以坚决不参与无有效竞争对手的第三届总统选举，除了眼界高远德操过人外，另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媒体太烦人，在总统位置上左右不是人。

在自由媒体无孔不入且恶意推定的背景下，美国政要“恋权”的激情相当小。

在言论自由大背景下，多数美国人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些靠造谣诽谤政要名流的小报小刊除了搞笑外，没多少人当真，很难赢得长期订户，生命力都不长。要想报刊能够办下去并发展壮大，新闻“客观中立”是唯一出路。

所以美国媒体虽然拥有针对官员政府“胡说八道胡编乱造”的自由，但却是全球最最客观公正的媒体。

1787年美国制宪会议并没有制定《人权法案》，并非制宪者漠视人民的权力，而是认为那是多此一举，因为联邦和各州宪法都体现了人民主权，没必要单列出来。

以杰菲逊为首的民主精英则不这么认为！

杰菲孙因为人在欧洲，没有参加制宪会议。得知《美国宪法》没有明确的人权法案后，杰菲逊坚决反对该宪法。

人类文明进程就是平民和政府的搏奕，民进官退社会进步，反之社会倒退。

在官民搏奕中，政府始终处于强势地位。政府的权力可以模糊软弱；人民的权利必须明确且刚性！美国人民的权利必须是明文且刚性的！

在杰菲逊等人的呼吁和坚持下，几个大州也把制定公民《人权法案》作为批准宪法加入联邦的必要条件。

1791年，美国第一届国会制定了《人权法案》，把保障公民的言论出版自由放在第一条。

没有《人权法案》，《美国宪法》就很容易被政府破坏！

没有对公民言论出版自由的切实保障，美国《人权法案》也没有保障。

保障公民言论出版自由是美国文明的梁柱。

言论自由是人类文明进步的第一要件！

没有对公民言论自由的刚性保障，再美好的制度也没有持续性。

俄罗斯民主体制之所以被普特勒轻易断送掉了，主要原因就是公民言论自由没有刚性保障。

美国民主体制也是一步步走向健全成熟的，每一个大的进步都有言论自由的推动。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有影响的司法大案，多数都是涉及《人权法案》第一条。

始终如一的刚性言论自由，是美国与多数民主国家的主要区别。

没有刚性言论出版自由，就没有现代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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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朝鲜网民对特朗普的反“媒体”和无“政治”经历很欣赏。

这是不了解美国媒体和政治所致。

朝鲜的主流媒体都是歌功颂德拍马屁说假话的，否则就无法生存，所以朝鲜人民很讨厌媒体。

朝鲜的“政治”主要是升官发财帮派弄权跑关系的，正常人自然也讨厌政治。

这也是朝鲜网民欣赏特朗普的内在动因。

美国媒体和政治完全是两码事！

美国的主流媒体是说真话批评官员政府的，反媒体就是反文明。

美国政务官懂“政治”并不是擅长升官弄权跑关系，而是懂“法律”，知道自己的“权力界限”，无政治经历者则很容易“越权”和“违宪”。

所以“无政治经历”并不是特朗普的“亮点”，而是他的“短板”。

不要用朝鲜模式来界定他国的“媒体”和“政治”；更不可一杆子打翻全球的“媒体”和“政治”。

二０一八年十一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