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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对现实折腰—美利坚的奴隶制—— （《解读美国》20）

已有 312 次阅读2023-2-17 08:34 |系统分类:时政资讯分享到微信

理想对现实折腰—美利坚的奴隶制

（《解读美国》20）

——熊飞骏

美利坚被正常人誉为地球村的文明灯塔，但这个灯塔并不是完美无遐的，出身也没那么干净纯洁。

美利坚立国后长达80年的奴隶制，就是地球人广为垢病的污点。

美利坚的奴隶制展示了两个哲理：

1、要想追求一个好的未来，理想有时得对现实折腰，两害相权取其轻，半块面包总比没有面包好。完美主义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大敌。

2、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1776年的《独立宣言》和1787年制订的《美国宪法》文本中，只字未提奴隶制。不是没有代表提出奴隶制问题，而是没有赢得多数代表的共识，只好暂时搁置一边。

那些象巨星一样闪耀的美利坚国父们，很多是奴隶主出身。第一任总统华盛顿和第三位总统杰菲逊还是大奴隶主。

华盛顿在8年总统任期内，身边一直有5个黑奴侍候着。那时美利坚临时首都在宾夕法尼亚的首府费城。宾夕法尼亚殖民地是贵格派（又称教友派）创立的，教徒都是极端平等派，对奴隶制深恶痛竭，是美利坚最早对奴隶制说“不”的州。那时宾夕法尼亚的宪法规定：所有奴隶进入宾夕法尼亚后，居住6个月以上就自动成为自由人。

强龙不压地头蛇，合众国在宾州办公，也得遵守宾州的法律，从总统、内阁部长、国会议员到最高法院大法官，都不得把奴隶带进宾州。

对于一个勤奋负责的国家精英来说，这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没奴隶侍候就生活自理呗，可在华盛顿那里偏偏就出了问题，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奴隶负责他的吃喝穿戴，没奴隶侍候都不知道怎么过日子。美利坚初创时百废待兴一切从零开始，没绝对权力的开国总统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精力去从头学习生活自理技能。最后还是伦道夫出了个馊点子，指导他实行“奴隶轮换制”，侍候他的5个奴隶每5个月换幅新面孔，那样就能钻宾州的法律的空子。

一看这个故事，你是不是会觉得华盛顿有点烂人格分裂？

可华盛顿是美利坚公认的道德完人，他的人品迄今仍无人超越？

一个安心被奴隶侍候着，还好钻法律空子的爷门居然是道德完人，有没有搞错啊？

没错！华盛顿就是灯塔国无与伦比的道德完人，没一丝一毫水份！

墨西哥和美利坚既是邻国，又是一对镜像，前者野蛮落后，后者文明先进。

你可能不知道，墨西哥从独立那一天起就废除了奴隶制，比美利坚废奴早了40多年。

文明进步与奴隶制，内涵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希腊、罗马是古典时代的人类文明巅峰，也是奴隶制黄金时代。同时代东方那个大国，奴隶制则没啥气候。

你也许会问：华盛顿就没有羞耻感吗？能心安理得奴役他人吗？

当然有！不只是华盛顿，那些奴隶主出身的美利坚国父们，在奴隶问题上多数都有羞耻感。

《美国宪法》在谈到南方黑奴的选票问题时，就羞于用“奴隶”这个名词，而是用“其他人”代替。

美利坚的国父们，很多代表反对奴隶制，并在起草《独立宣言》制订《美国宪法》时，努力把“废奴”作为奋斗目标之一。他们的努力之所以没有成功，主要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美利坚立国之初是一个农业国，95%的人口都是农民。因为地广人稀土地很容易得到，多数农户的耕地一望无际，雇佣他人劳动就成为很多农户的必选项。奴隶劳动的代价低于自由雇工，自然容易成为优选项。尤其是南方的大种植园一眼望不到边，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亩。种植的主要农产品又是劳动强度很大的烟草，棉花等经济作物，大规模使用黑奴就成为种植园主的时尚。

南方奴隶劳动占优势的五个殖民地，农业出产占各州GDP的绝大部分。在以农立国的美利坚，人口和GDP总量比北方八个州还要多，新生的美利坚没有这些州的参与是不可想象的。尤其是弗吉尼亚殖民地，不但是人口第一大州，还为独立战争输送了多数开国英豪。制宪会议期间弗吉尼亚的口头惮是：“不是弗吉尼亚离不开美利坚，而是美利坚离不开弗吉尼亚”。

美利坚是13个先前独立自主的殖民地“谈”出来的国家，要想自愿联合在一起，宪法就必须尊重各州多数选民的根本利益，而不是服从于某个或某些理想主义者的高大上目标。如果宪法的目标过于超前，某州多数选民付出的代价大于收益，就会拒绝加入联邦。选票掌握在多数普通选民手里，普通选民对眼前急功近利的关注大于远期利益。南方五州多数选民眼前的急功近利就是奴隶制，如果制选会议代表想动奴隶制这块蛋糕，这些州还会加入联邦吗？就算派出的代表素质很高好仰望星空，为了长远利益狠下心来对奴隶制说不，“谈”出来的宪法也得不到蓄奴州多数代表的批准，新国家就铁定难产。

在“国家难产”和“保留奴隶制”这两个害处间权衡，前者的危害自然大于后者，最明智务实的办法是，理想对现实折腰，两害相权取其轻，暂时搁置奴隶制问题，先把国家建成再说，等国家根基夯实社会文明进步后，再回头解决奴隶制问题。

如果当初那些仰望星空的代表，在奴隶制问题上较真不肯让步，那就没有以后的合众国了。

地球上没有美利坚可不是小事！如果没有美利坚，那些仰望星空的热血志士们，今天就得面对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接班人了。

那些动不动就慷慨激昂抨击美利坚奴隶制，拿奴隶制问题来断言美利坚邪恶反动的喷子们，其实都是政治白痴。

华盛顿在告别人世之前，解放了自已庄园上的所有奴隶。他的道德没有污点！

你也许会问：华盛顿干吗要等到临死之时才解放自己的奴隶，难道他在总统任期内就不能解放自己的奴隶吗？

不能！华盛顿那样做也许能赢得更好一点的身后名，但代价却可能是新生美国的散伙。

美利坚建国前半个世纪，能够在礁石丛生的险滩生存下来并长大成人，国父们个人美德所起的作用，远远大于那部《美国宪法》。

如果美利坚的第一任总统不是众望所归的华盛顿，而是其他什么人，无论《美国宪法》设计得多么科学，美利坚合众国也大概率短命。

美利坚的南北矛盾在建国之初就相当尖锐，各州常把“退出联邦”作为威胁合众国就范的手段。那时合众国中央政府没有常备军，各州自动“退群”也不违宪。若某个州从国家分裂出去，国家根本没有力量去阻止。那些吵闹州之所以没有真的“退群”，主要得益于华盛顿的道德感召力。

华盛顿是第一个“美国人”，多数国父则是“各州人”。“美国意识”首先在华盛顿总统心中扎根落户，只有他才能从全国视野看问题，在处理南北矛盾纠纷时不偏不倚。

华盛顿生长于弗尼亚，他的弗农山庄也在弗吉尼亚，亲友也多是弗吉尼亚人。代表南方各州利益的弗吉尼亚，不用担心总统对南方有二心。

可华盛顿却是“南方身北方心”，对北方各州的关爱一点也不亚于自己的“祖国”（美利坚建国的头半个世纪，美国人心中的“祖国”是自己的州，而不是合众国）。合众国最早的两大政党是联邦党和民主共和党。联邦党代表北方各州的利益，民主共和党则和南方一个鼻孔出气。出身于南方的华盛顿总统，则是联邦党支柱。

出身南方心系北方，使南北双方都把华盛顿总统当成“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矛盾分歧也好商量，不会闹腾到“分裂”和“退群”那一步。

如果华盛顿在总统任期内解放了自己名下的所有奴隶，以奴隶劳动为生命的南方各州，就立马意识到总统和自己不是一条心，迟早也会动用中央政府权力，对南方的奴隶制下手。出于维护自身根本利益的考量，南方各州“退群”就是大概率事件。南方一旦“退群”，合众国就玩不下去了。

一个能影响大局的社会精英，“做好事”也得识相点，否则容易好心办坏事。

华盛顿总统的格局、远见和家国责任心，不是那些正义口号喊得山响的喷子们能够理解的。

美利坚国父们回避奴隶制问题，除了尊重现实，把“建国”作为压倒一切的首要目标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1787年美利坚的奴隶制面临着危机，正走在衰落的路上。奴隶劳动因为无法超越自由劳动和机器的组合，生产率每况愈下，越来越无利可图。南方很多奴隶种植园面临亏损状态，有良心的种植园主都在主动解放自己的奴隶。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越来越多榜样力量的感召下，奴隶制会自动寿终正寝。

没想到国父们的善良愿望让一个科学家给粉碎了。

那个科学家就是惠特尼，他的新发明做大了美利坚的奴隶制。

那个做大奴隶制的发明就是轧棉机。

棉花是美利坚南方各州大面积种植的主要作物，也是合众国早期的主要出口创汇产品。美利坚棉花与新疆的长绒棉不一样，在温热多雨的环境下，生长出的棉花都是短绒棉，棉籽特别多。原棉必须脱籽后才能纺线织布，手工去棉籽是一项特别费时的劳动，一个劳力一天只能整出1磅棉花。

1793年惠特尼发明轧棉机后，一个操纵机器的劳力，一天就能整出50磅棉花，效率一下子提高了50倍。

棉花是倚靠奴隶劳动的大种植园主的主要经营项目。棉花生产率大幅提高后，奴隶的使用价值也跟着水涨船高，奴隶劳动也从无利可图变成获利丰厚。

走在衰落道路上的奴隶制，因为惠特尼的发明，在美利坚满血复活且快速做大做强。

惠特尼与美利坚的奴隶制结下了不解之缘，他的一项发明做大了奴隶制；另一项发明则敲响了奴隶制的丧钟。

惠特尼的另一项发明是“枪枝标准化生产”。

“标准化生产”以前，枪枝的制造和修理生产率低下。一个枪械师造一枝步枪，不但要制造所有的部件，还要制造这枝步枪所用的子弹。每条枪的部件和子弹既不能通用，也不能互换。步枪一旦坏了，修理起来也困难重重。坏枪只能由制造商修理才划算，否则还不如制造一只新枪。你总不能在一千公里之遥的战场，专程把一只坏了的步枪送给原制造商修理吧。

惠特尼发明“标准化生产”后，给枪枝的每个部件和子弹制订了全国统一的生产标准，每个生产环节只制造一个部件，使全国各地制造的枪枝部件和子弹可以通用和互换，既极大提高了枪械的生产效率，也便于坏枪的修理。

美国北方以发展工商业为主，是枪枝的主要制造方和供应方。

南北战争时期，北方军队普遍配备“标准化生产”制造出的步枪。南方是农业州制造业落后，在武器生产供应方面比北方差得太远。

南方蓄奴州的最后战败，是由很多因素决定的，惠特尼的“枪枝标准化生产”无疑是主要因素之一。

所以惠特尼既是美利坚奴隶制的复活者；也是奴隶制的终结者。

…………

终结美利坚奴隶制的南北战争，使美国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近70万青壮年战死沙场，比合众国历次对外战争死难官兵的总和还要多。南方各畜奴州的战争代价远大于北方，三分之一以上的白人青壮年马革裹尸，绵延的战火把多数村庄城市烧成了焦土废墟，奴隶劳动创造的财富被摧毁殆尽。

天意从来高难问，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为了眼前的急功近利坚守反文明奴隶制，上帝就让你付出倾家荡产血流成河的惨重代价。

也许有人会问：南方白人也不都是奴隶主，半数以上的白人是自食其力的自耕农，连一个黑奴也没有。奴隶制的罪恶是奴隶主一手酿成的，干吗要无辜的白人跟着买单？

多数华人不知道，南方多数白人自耕农，维护奴隶制的狂热比奴隶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什么如此？

很多自食其力的白人自耕农，穷得只剩下一张“白皮肤”。他们在家财万贯的奴隶主面前感觉低人一等，可在黑奴面前则优越感爆棚。如果把黑奴解放与自己平起平座，他们比奴隶主更难受。

这就是美利坚“白垃圾”的由来。

“白垃圾”与东方的阿Q小D王胡一个德性。

今天美利坚的“白垃圾”成几何级数增长，把合众国一步步推向民粹的险滩。

很多华人移民有“崇拜白人”情结，认为和白人站到一起就会高人一等。他们收获的果实很苦涩，一再被美利坚的“白垃圾”狂煽耳光。

不要以为“白人”就一定高大上，俄罗斯族可都是白人，伊斯兰国家多数也是白人。

如果美利坚南北战争提前10年爆发，美利坚铁定分裂为两个国家。这要归功于1820年的密苏里妥协案和1850年妥协案，两个妥协案都是关于奴隶制的，在这个问题上对南方蓄奴州作出了必要让步，把最终解决奴隶制的南北战争向后推迟了至少十年时间。

不要小看这10年！北方在这十年发生了工业革命，发展突飞猛进，移民象潮水一样涌向自由州，取得了对南方各蓄奴州的压倒性优势，能够在战争中彻底打败南方维护国家的统一，把“分裂的房子”重新粘合到一起。

如果南北战争在1850年爆发，北方与南方势均力敌，任何一方都不能彻底打败另一方，战争的最终结局就是停战谈判，分裂为南北两个国家。

不要小看美利坚的统一！统一的美利坚不仅是地球人的福星，也是炎黄子孙的福星。如果合众国在南北战争中分裂为两个国家，就没有力量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打败德国和日本，今天的地球村将在法西斯铁蹄下呻吟。没有美利坚的支援和参战，中国人民就很难取得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

“妥协”是美利坚政治的精髓，不善“妥协”就没有合众国。

…………

关于美利坚的奴隶制问题，最著名的“妥协”有三次。

第一次是“五分之三代表法案”。

1787年的制宪会议，南方各州拒绝讨论废奴问题，理由是奴隶是南方自由民的私有财产，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美国宪法》规定，每3万选民产生一位众议员。在讨论众议员代表名额时，南方各州又要求把奴隶计算在内，那样各州的议员数就会多些，在议院的声音也大些，尽管南方奴隶被剥夺了投票权，其代表身份完全由白人行使。

北方代表不同意，理由就象1+1=2那么简单：南方此前坚持奴隶是自己的私有财产，自然也就没有代表权。如果南方的“奴隶财产”有代表权，北方的牛和马是不是也要计算入选民之列。

南方理屈词穷，就开始耍赖，如果不把奴隶计算在内，他们就拒绝加入联邦，新国家也因此难产。

一个康涅狄格的代表提出一个折衷方案，每个奴隶折算成“五分之三”选民。这个提案虽然南方一样占了大便宜，但总比“奴隶一人一票“要公平些。为了建成一个新国家，北方代表再次作出让步，把“五分之三代表提案”写入了宪法。

第二次是1820年的“密苏里妥协案”。

1790年，合众国南北双方代表，为新州以自由州还是蓄奴州身份加入联邦的问题达成一个协议，规定在北纬39度43分处划一界线（梅松—狄克逊线），线以北为自由州，线以南为畜奴州，以后新州加入合众国都照此办理。

1820年，在国会讨论密苏里地区加入联邦问题时，南北双方又发生了争执。密苏里多数土地在界线以北，南方代表却以密苏里地域部分地区位于梅松-狄克逊线以南为由，坚持将该地域辟为蓄奴州，不答应就“退群”。

当时自由州和蓄奴州的数目相等，双方在参议院的席位也相等，密苏里作为自由州或蓄奴州加入联邦，将直接影响双方力量的对比。

为了合众国的生存，北方再次让步，双方签订了一项协议，规定从马萨诸塞州划出一个缅因州，作为自由州加入合众国，而密苏里则作为蓄奴州加入合众国，使南北双方在参议院的席位相等。与此同时，将蓄奴州与自由州分界线改为北纬36度30分，这条线以南的领土允许奴隶制存在，线以北的领土禁止奴隶制。

第三次是“1850年妥协案”。

1849年12月3日，因淘金潮快速发展起来的加利福尼亚地区，请求以新州身份加入联邦，并在州宪法中禁止蓄奴。加利福尼亚和新墨西哥、犹他等地区，是美墨战争期间兼并的墨西哥领土。墨西哥自独立之日起就废除了奴隶制，这些地区的原居民都是自由民。美利坚以“解放者”身份进入兼并地，如果在其土地上恢复反文明奴隶制，合众国的脸面就丢大了。南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为了维护自己在国会的话语权，坚持要让北方在“追捕逃亡奴隶”问题上作出让步，否则就宣布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