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宪法给大坏蛋留下了大漏洞

（《解读美国》19）

——熊飞骏 

绝大多数时政人都认为，美利坚宪法是最科学最严谨的，坏人根本没有空子可钻。

和欧美成熟宪政国家相比，美利坚宪法也许是最科学的，但严谨远远不够。

美利坚宪法不只是让坏人有空子可钻，还给大坏蛋留下了大漏洞。

美利坚宪法在两百多年间没出什么大问题，主要得益于美国政要的“绅士修养”，尤其是历任总统有底线，没想到要去挑战宪法；美国“运气好”也是另一个重要原因。

美利坚宪法只是“绅士的笼子”，想关住大坏蛋则不那么容易。

好在美利坚历任总统几乎都是绅士，只有两个例外，其中一个是浪子总统哈定；另一个还在继续玩群众运动，说出来会招骂。

绅士就算想挑战宪法，但能在“底线”上悬崖勒马，不会迈出那关键性的一步。

参加美利坚制宪会议的55名代表，被杰菲逊誉为“半人半神”，都是绅士中的绅士。是人都容易“推己及人”，绅士因为道德水准高，不容易把他人想得太坏，在制宪时根本没想到人民也会选出“大坏蛋”，也就没在宪法里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

美利坚立国后的五位总统（华盛顿、亚当斯、杰菲逊、麦迪逊、门罗），都是清一色的“好人总统”，为后世总统留下了很多应该仿效的光荣先例。尤其是华盛顿连任两届后激流勇退，坚决拒绝参加第三届总统竞选。以华盛顿的崇高威望和道德典范，如果不主动退下来，大概率会在总统岗位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因为华盛顿的光荣先例和杰菲逊的自觉追随，总统只能连任两届就成为美利坚约定俗成的政治模式。随后两百年的政治实践证明，国家元首只能连任两届，是普世通用的政治文明准则，也是人类世界最杰出的政治智慧。这一政治智慧并非出自美利坚宪法；而是来自美利坚开国先贤的道德感召力。

对于拥有巨大权力的政治人物来说，道德感召力只对“道德自觉”者有效，对人品有缺限者则缺乏足够约束力。只有上升为法律的强制性规则，才对所有人都有约束力。美利坚第32任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就是一个能力大于人品的总统，第二届总统任期界满后，抛弃了31位前任的光荣先例，一连四次连选连任。如果不是上帝保佑美国，让罗斯福早早死掉，他大概率会在总统岗位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罗斯福在第三届总统任期内，赢得了和威权国家伟大领袖一样的声望。他的死讯传来时，海外上千万美国军人失声痛哭，比死了爹娘还悲痛。一个拥有如此巨大声望的元首，是有足够能力挑战美国宪法的。如果不是上帝关键时刻帮了美国一把，让罗斯福活出非洲老妖穆加贝那样的高寿，二战后美利坚的命运就不堪设想。

没有设定总统任期，是美利坚宪法留下的最大漏洞。这一漏洞之所以没有酿成大悲剧，一是靠开国先贤的道德感召力和绅士总统的“道德自觉”；二是靠美国的空前好运气。罗斯福永垂不朽后，美国即时通过了一条宪法修正案，明确规定总统只能连任两届。

美利坚宪法留下的第二大漏洞：宪法确立了最高法院的“司法审查权”，当总统有违宪嫌疑时，法院有权传讯总统，总统不得拒绝；但没有规定，如果总统拒绝接受法院传讯，并动用包括军事手段在内的巨大权力对抗法院传讯时，用什么措施去抗衡总统的违宪行为。

尼克松总统的“水门事件”曝光后，最高法院向总统发出了传票。尼克松不担拒绝传讯，还听信一位狗头军师的计谋，计划调动一个师的空降兵来保卫白宫，以对抗法警拘传尼克松。一个师空降兵的战斗力比区区几个法警强大千倍，双方一旦较起真来，最高法院的权威将荡然无存。法院的必要权威一旦丧失，美国体制就会毁于一旦。狗头军师的计谋虽然会害得尼克松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但却能给美国体制致命一击。

美利坚在成败的关键时刻，一样靠上帝出手才度过了巨大危机。尼克松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在投向魔鬼深渊的一刹那，上帝及时唤醒了他的良心，最终没有下达那个害国害己的要命调兵令，在向上帝虔诚忏悔之后辞去了总统职位。

如果尼克松是一个没有任何信仰与敬畏的大坏蛋，就有足够的能量把美国体制送进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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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利坚宪法的第三大漏洞：就是修改宪法的条件过于苛刻，无法对变化了的新形势作出及时反应。美利坚宪法规定，国会只有在参众两院三分之二以上的议员认为必要；或三分之二州议会请求，才能召开制宪会议。修订出的宪法条文必须得到参众两院三分之二以上的议员通过，并获得四分之三以上的州议会批准才能生效。在两党制政治大背景下，要想达到上述条件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此苛刻的修宪程序，虽然确保了美利坚宪法的稳定，但在瞬息万变的互联网时代，却无法适应变化了的新形势，给大坏蛋留下“与时俱坏”的空间。

为了防范政府政务官滥用税款王婆卖瓜，美利坚政府和两大党都不能拥有自己的报刊杂志电台电视。媒体只能属于人民。互联网时代自媒体普及以后，宪法本应作出及时跟进，限制政务官尤其是总统州长利用自媒体总结成绩煽动民粹。因为美利坚过于苛刻的修宪程序，导致宪法反应严重滞后，结果酿成了美国宪政史上的最大灾难。老川登上总统宝座后，把自己的推特玩成了美国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把大量公务时间用于个人发推煽动民粹，掀起了美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规模群众运动，最后导致民粹力量攻陷了国会……

不要把“群众运动”误读成“民众维权”！二者的主要区别是：群众运动是由元首煽动、操纵起来的，以拥护元首或政要为主要目标。民众维权则是向公权力提出抗议和诉求，维护自己被伤害或漠视的合法权益。

群众运动的领导者是国家元首；民众维权的组织者则是体制外精英。

一个元首发动起来的群众运动，在他下台后，仍可利用自己在职时的影响力，把群众运动惯性继续下去，利用群众力量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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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利坚宪法的第四大漏洞：总统选举认证程序繁琐，认证延续时间太长，给败选的前任总统留下了挑战选举结果的时间空间。

地球村成熟宪政国家的总统选举，大选后两三天左右就尘埃落定。美利坚选举从11月3日大选到次年1月20日国会最后认证，居然持续近三个月时间。如果败选的前任总统是个绅士，大选后两三天也一样尘埃落定。但如果败选的前任总统是个不守规则的大坏蛋，就有足够的时间空间来翻云覆雨挑战大选结果。美利坚选举出的总统虽然大概率是绅士，但并不能确保不把一个大坏蛋选出来。上世纪20年代的浪子总统哈定就是一个大坏蛋。

老川败选后挑战选举结果只差那么一点就成功了，害得美利坚的国际形象一落千丈。这次美国体制侥幸渡过建国后的最大劫难，并不是宪法在起作用，而是相关政要的绅士修养救了美国！设想一下，如果乔治亚州、亚利桑拉州的共和党州长、州务卿不守法治底线，听从本党一把手老川的威逼利诱，拒绝给本州的选举人认证；如果副总统彭斯在老川煽动起来的群众运动下屈服，美利坚的选举结果就无法通过正常认证程序，新政府就会难产。新政府一旦难产，老川就可继续赖在总统岗位上指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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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利坚宪法的第五大漏洞：宪法对总统的弹劾条款形同虚设，导致总统职位的超稳定性，再坏再不称职的总统也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美利坚在职总统享有司法豁免权，法院不得给在职总统定罪。总统是否有罪由议会说了算，弹劾总统的罪行必须经过参院三分之二的多数通过才能成立。美利坚政治是两党制，民主、共和两党长期势均力敌优势微弱，任何一个政党都不可能控制参院三份之二的多数席位。两党制的最大弱点是议员党性膨胀，在议会表达政治立场时力求与本党保持高度一致，就算总统再混蛋，本党议员也倾向于不给总统定罪，所以弹劾总统都以失败告终。

美利坚之所以会出现成熟宪政国家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混蛋总统”，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恃无恐。美利坚有些总统若是放到韩国，是要坐穿牢底的。

美利坚宪法也许让“小坏蛋”们无机可乘，但却给“大坏蛋”留下了“大漏洞”。

二○二一年十月二十六日

熊飞骏简介

大别山人，医生出身，好旅行探险。

中国独立人文历史学者，

华人百大公共知识分子。

创作倾向：真相、常识、逻辑、良知……

代表作：

1、《中国在这里反思》（五卷150万字）；

2、《中国近代史的前车之鉴》（23万字）；

3、《解读美国》（25万字）。

微信号：ziyechengxin;  xiongfeijun99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