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政治后经济的日本体制改革模式

——熊飞骏

近代世界最成功的两次体制改革来自中国人民口中的撮尔小国日本。

第一次体制改革是日本的“明治维新”，把崇尚“人治”的集权专制日本推上“宪政法治”轨道。

明治维新是先政治后经济，经济快速发展社会相对公平，多数日本人都享受到了经济高速发展的成果。国家稳定自信。

面积比日本大30倍（1150万平方公里）、人品比日本多10倍的中华大帝国也在同期启动了体制改革，这就是历史学家笔下的“洋务运动”。

洋务运动是先经济后政治，经济增长加大了贫富悬殊和社会不公，经济增长的成果绝大部分被官僚权贵贪赃自肥，社会日益分裂为官民对抗性的两极，广大平民百姓的不满与日俱增，群体性事件风起云涌。

1895年，号称世界第六大海军强国、亚洲第一大军事强国的中华大帝国与海军实力极为勉强屈居12位的撮尔小国日本在黄海、渤海和朝鲜东北玩PK。日本军民众志成城，爱国如同爱家。中国军队临阵脱逃，民众事不关己，国家被官僚垄断与民何干，家国就算不是对立也关系不大。

战争结果在三十年前启动的体制改革先后顺序上就已命中注定，伤于酒色的庞然大物中国西门庆被苦练武功的“三寸丁谷树皮”日本武大郎打得满地找牙跪地求饶，东方无敌舰队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日本不但夺回了被长期霸占的老婆潘金莲，还抢走了西门家的朝鲜庞春梅和台湾李瓶儿。

中日战争15年后，一心维稳的中华大帝国终于筋疲力尽。四川武昌爆发的一次群体性事件就让维稳机器分崩离析，并很快引发全国性的连锁响应，帝国大厦轰然倒塌。

…………

第二次体制改革是美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在日本推动的民主改革，目标是“民主”。

体制改革的顺序一样是先政治后经济。

明治维新中国人很熟悉，二战后日本的民主改革进程则鲜为人知。

下面有必要回顾一下二战后日本的民主改革进程；回顾一下在政府机构清理军国主义分子的的“整肃运动”。

二战后日本的民主改革是由麦克阿瑟将军主导并监督实施的。

一个“外国侵略者”主导的体制改革，日本人居然能虚心接受，在中国人看来真是咄咄怪事。

日本这个民族很奇怪，只要是有利于自己的东西，才不管来自何方，哪怕是来自杀父仇人和霸占老婆的西门庆，也一样敞开胸怀虚心接受认真学习研究，并且越是敌人的好东西学起来越虚心认真。

中国这个民族也很奇怪，只要是“外人”的东西，无论对中国多么有益，一律闭门不纳；就更不用说是仇敌的东西了，连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也要打为“资产阶级自由化”。

美军占领日本本土后，日本成了一片废墟，工厂全部毁于战火，人民贫困不堪。富人面薄穷人气大，贫穷的日本人是美国占领军的最大不稳定因素，哪天穷急了就可能找美国人玩命，更何况日本人本来就有“玩命”的光荣传统。

所以推动日本经济快速复苏就成为美国占领军的当务之急。

如果要推行什么体制改革的话也应该是“先经济后政治”。

可日本民主改革总设计师麦克阿瑟却不这么想。

日本虽然在二战中一败涂地，惨败的根源是军事强人的穷兵黩武。但习惯崇拜军事强人的日本人并没有完全醒来，高呼“爱国口号”的好战武人依旧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如果不能通过民主改革来根除日本人心灵深层的武士崇拜情结，从体制上杜绝好战武人垄断国家政权的可能性，日本经济一旦恢复元气，高速增长的GDP将不是用于提升日本人的文明水准和改善国民生活；而是用于重整军备，举国体制扩军备战。

这就是德国人在一战后走上的灾难之路。

如果美国占领军今天害怕局部和分散的日本穷人玩命，明天将会面临武装到牙齿的日本军团的反攻复仇。今天害怕死一个人一个连，明天将有一个师一个军战死疆场。

美国人不能那么短视。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广大日本人民将再度被擅长“玩爱国口号”的军国主义分子推上自我毁灭的战车，飞蛾扑火玩“神风特攻”还自以为很爱国很英雄。

美国人虽然和日本人浴血疆场，为战胜日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美国人并不希望日本毁灭，只希望日本人由暴徒进化成绅士淑女。

爱好玩战争恐怖的日本人进化成绅士淑女不但符合日本人民的根本利益；一样也符合美国人民的根本利益。

人类世界存在很多“共同利益”，所以“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都要反对”思维完全要不得。

所以美军必须冷静面对日本穷人玩命的风险，这是美国占领军必须付出的代价。

在推动日本经济复苏之前，必须在日本进行民主政治改革，从体制上根除日本军国主义复活的条件。

于是麦克阿瑟在日本城乡和各级政府玩美国式选举，选举国会、县议会、市议会、镇议会和乡村议会。

日本明治维新实行的是“宪政法治”改革，而不是“民主”改革，多数日本人没有自由投票直选国家各级领导人的习惯，开始自然对投票很不认真，出现中国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玩“等额选举”时“霍元甲、陈真、戈尔巴乔夫”之类的搞笑选票自在情理之中。有几个地方为了嘲弄美国人，居然把妓女选进了县议会？

麦克阿瑟对日本首次大选中出现的千奇百怪见怪不怪，就如游泳教练对第一次下水学游泳少年的滑稽笨拙习以为常一样。

麦克阿瑟说既然日本人选妓女当议员，那就让妓女进议会吧！

日本人一旦发现选举是玩真格的，就不再用游戏心态对待自己的神圣一票了，第二次选举不但没出现妓女名字，连名声不好者一个也没有。

与麦克阿瑟宽容妓女议员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他对前日本军政府中的政要则毫不宽容。

日本国民因为崇拜军事强人的习惯，在第一次大选中把给日本和世界人民造成巨大伤害的前政府军政要员大量选入各级政府机构。尤其是县以下的基层议会，几乎成为前政府军政要员的狂欢沙龙？在多数日本人心中，这些战争贩子依旧是日本的民族英雄。

麦克阿瑟对这些战争狂人毫不宽容，第一次选举结束后立马在日本各级政府机构进行了一次毫不偷工减料的“整肃运动”，把前军政府的军政要员全部清理出去，取消他们的选民资格，然后重新举行大选。

麦克阿瑟明白：妓女伤害对象是个体，一个人或一个家庭；而战争狂人伤害的则是整个国家，伤害的是全体日本人民。

日本人之所以崇拜军事强人，主要也是这些战争狂人擅长“玩爱国口号”忽悠愚弄民众的结果，是给日本人民洗脑的罪人。

所以日本战争狂人连妓女都不如！

值得一提的是，麦克阿瑟治下的日本共产党时来运转。因为日共战前高吹反战反独裁旗帜，被麦克阿瑟视为日本的进步力量，不但走出了地下状态，还成为各级政府议会举足轻重的党，党员也由日本人民眼中的过街老鼠上升为体面人。

美国人并不反共，他们只反专制反独裁反恐怖，说良心话专制独裁恐怖都是伤害人类文明进步的，确然有反对的必要。

…………

日本的民主改革完成后，崩溃的经济也随之复苏，并很快步入高速发展的快车道。这个五十年代初GDP只相当于中国三分之二的废墟瓦砾国，在上世纪七十年代GDP总量相当于大中国的七倍！

日本经济高速发展后，经济增长的成果没再无节制用于损人不利己的重整军备，而是用于增进日本人民的福祉，提升日本人民的文明水准，多数日本人从经济增长中受益无穷。

人类世界最大的战争策源地，就这样融化进了民主改革的温柔乡中。

不但日本人民是麦克阿瑟改革的主要受益者，美国也一样从改革中受益。

在民主改革和经济增长中进化为绅士淑女的日本国民不再对美国深仇大恨，而是化干戈为玉帛共谋发展。多数日本人不但不恨曾经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被迫献女人求生（日本曾征集了2万名少女为美国占领军作慰安妇）的美国人，还把美国人视为自己的朋友和守护神。

日美再战的阴影在相当长时期内将不复存在。

二０一二年九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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