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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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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开万里 艺道无尽
――管论大隐刘伯骏其人其艺
文/刘晓林
世间无远可为游,六合朝行夕已周。巴山夜深风雨静,大隐画兰写春秋。
夜深的巴山,有人知道。画兰的大隐是谁?鲜有人知。
扬之、抑之、顿之、挫之、聚之、散之……早已尽玉管之妙幻而全得其神,艺入化境。
散之、聚之、挫之、顿之、抑之、扬之……早已历人生之坎坷而尽尝其味,心通逍遥。
人如其作,真气充盈,恣肆汪洋,极尽青春。年少列同侪佼佼,大半生偏居巴山,暮年名动艺坛。其隐而不隐的传奇人生令诸贤之笔妙已全失――从何谈起?谈什么?
何远之远谓有远,一隅亦可成时贤,今日所论乃隐居巴山五十载的刘伯骏先生。
艺高格者重其意不重其迹,然迹不可离。而人生不然,意迹双重,或迹甚于意。让我们回到刘氏以前,打开已近尘封的往事。
“自江边至盘溪校园里有条蜿蜒的石板路,中途有巨石悬空突出,下有卖猪肉的肉案一座。再上行数十步即为盘溪盘旋之处,有平地傍山面溪而生,邮局、百货店、盘溪饭店等等在此,再行数十米,转过盘溪茶馆,一眼望去,就是艺专的黑院墙了。”此文乃潘天寿先生《八年流离》所述,文中所指艺专乃当时重庆国立艺专。二十世纪中国美术史绕过国立艺专就黯然失色,而绕过盘溪就会则定然破碎支离。(西湖--诸暨--贵溪--沅陵--贵阳--昆明--松林岗--盘溪--西湖<国立艺专变迁大致路线>)。二十世纪中国绝大多数杰出艺术家或多或少与国立艺专有着这样那样的关联。而刘伯骏先生便是弱冠刚过就进入了该校深造。潘天寿、吴?之、李可染、林风眠、陈之佛……时任每位导师在美术史上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于刘伯骏先生来讲,受之影响为最者首推潘氏。“应使文艺以人传,莫使人以文艺传。”弘一法师的教育观直接影响了潘氏,同时也成就了潘氏,更惠及了刘伯骏先生。大学二年级,其作品被时任政要白崇禧收藏。1947年,潘氏以自己名义在浙江湖州韵海楼为其举办了《潘天寿门生青年国画家刘伯骏作品展览》,这是不是潘氏仅有以自己名义为学生举办的一次展览?不得而知,至少刘伯骏先生是有幸的。1948年经陈之佛先生推荐与吴昌硕、潘天寿、徐悲鸿诸家同列《现代名人书画展》……
扁舟吾已具,把钓待秋风。秋风等到了,却消失得如此之快。不可捉摸的历史,使得刘伯骏先生在中国画坛销声匿迹了――而立隐巴山,一隐四十年,个中辛酸泪,都已付云烟。
天高地迥,更觉宇宙之无穷。长在巴山深谷,犹自挑灯。山塘秋荷,依旧可报秋光。几十年来,他融入了巴山。秀美的巴山,是绝好师造化之地;幽寂的巴山,是绝好得心源之所。二者具,夫何求?然人实乃环境之产物,又岂能脱离环境。顺时作如含笑春桃,逸如天成,飞流直下;逆时作如天崖孤鸿,恍若游梦,欲行不能!作画如此者,易。然笔墨传神,造化由心。真正伟大的艺术家是可以做到受环境影响少之又少,所画皆内心,所画皆本源。是可以做到如下之境的:逆时其作亦可一笑江山风月。黄宾虹先生有真画一说,观刘伯骏先生之作如何?
行文至此,刘伯骏先生其艺不得不论。
先从构图谈起。构图之于绘画,如结构之于文章,有绘画创造必然涉及构图问题。艺界常理,画中主体最忌居中。居中乃构图死地,不可为。然其作多以居中,从中心放射,呈四面出击之势。何故?林木先生对此曾作解释“……这些结构之法,无疑并非为结构而结构,而是出于老艺术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那般雄肆豪气”。书者认为“非为结构而结构”精辟至极!然其“非为结构而结构”之因出于“雄肆豪气”稍嫌不足,似未道其本原。关键在何?实乃临见妙裁,置陈布势,达画之变所需而致。只要化一而成氤氲,统一之画面可具勃发之机,一与万会,气与韵应,何言构成之理?理在其间也。万物因对立而富变化之奇,因统一而具和谐之美。以《笑对冰雪凌风俏》作论。如虬绿梅,似黄河九曲,回环往复。会同一气,此其一。深得浓淡之法,虚实适度,空灵含蓄,意蕴绵绵,此其二。形简神全,笔法精道,意在方圆之间。屈枝如瘦铁,画家气度不显而显,此其三。《向阳》亦是如此,几株向日葵几呈圆状居于画中,乏味单调一丝不显。因其中有呼应,有关联,有揖拱,有退让;不唯求其开,亦有使之合;不唯造其险,更有令其平。一切之一切,皆因其深谙月印万川之理――天空只有一月而月影不止万千。变因需而生,那种不复以岁月得之默契神会在其作中早已充盈!
怀阴抱阳,万物萌生;虚实相生,绘画乃成。虚实诚艺事不可回避之构成因素。潘天寿《听天阁画谈随录》曾云“山水画之布置极重虚实,即世所谓虚能走马,密不透风也”。岂山水如是,其他画种亦然。画中之景物,留白太多顿显呆板。布置过实,则气机不畅。艺事无虚不能显实,无实不能存虚。实处见虚,方见空灵。虚辅以实,方见雄厚。故艺事,务抑扬适度,轻重协调,迅疾中寓迟回之态。轻柔中含刚猛之势。纵横挥写,以尽虚实之天机。耄寿之年的刘伯骏先生对虚实处理更是如罕窥全貌之神龙,难测其迹。观其作,虚实之效实有不可言之妙――一炬之光,通室皆明。《倾国之艳》,涩重拙雄,提按顿挫,潇洒灵动,不拘不滞。斑斑驳驳,枝叶几何?细品之,会品出令人荡气回肠之乐章。当然,还有那爱恋生活的热情,更有执着于生命的律动!
命运多舛,挟巴山天风睥睨画坛的刘伯骏先生,其艺可论者众。若蔽之一言,乃时代青春感。与石涛之高音妙响“笔墨当随时代”实理合也!结构者、虚实者都已论过,再为其艺略作青春之辩。
先哲屈原云“纷我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内美是优秀作品的标准,更是伟大艺术家必须达到的境界。内美是青春之前提,然非内美者皆称之青春。究竟何者方有青春之谓?
青春在于韵律。韵者,绘画风神,或谓情趣风度;律者,运行之美,或谓节奏美感。恽南田评贯道之艺,言其虽师巨然,笔力雄厚,然过于刻化,为免伤韵,需以秀润之笔画其纵横。刘伯骏先生亦常有纵横之作。80岁以后却更加注重韵律,使其纵横之气更具内蕴。起锋转波,放需留住,收要提起,一笔如此,千笔万笔亦复如是。一笔一墨皆成韵律,仪态万千,使人目不暇接。其用笔之致,似屈曲蜿蚓、似虬龙之松,轻重提按、抑扬顿挫,或藏或显……
青春在于变化。笔墨精微,不贵五彩。《金刚经》有“凡所有相,皆是虚枉”一说。甚者,《南山论画》认为:“画中设色以补笔墨不足,显笔墨水之妙而已”。绘画毕竟是以形感人之艺术,色彩运用之重,自不待言。天有云霞,灿然成章,此天之设色;地之草树,斐然成章,此地之设色;人有眉目唇齿,明皓红黑,铺陈于面,此人之设色……古色灿然,而成史论,此文章家之设色。色彩运用之重要,在刘伯骏先生画作中一览无遗,其鸡冠花系列、荷花系列,足以证明。色彩为主有何不可?另外,其花卉作品中某些线条笔法之运用与黄宾虹先生山水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别有洞天……。日新日日新,唯变方通神。几十年来,徒步于川陕边境的刘伯骏先生无日不在探索,无日不在求新:异者视之,肝胆吴越。同者视之,万物皆一。如画史解衣盘礴,如王羲之坦腹东床,变在真,变在自然,变在有学识、修养雄厚之沉淀,岂故作者可及?
青春在于其地虽偏,却有“岁月沧桑存大道,振翮万里展雄风”之远志……
李可染先生有一妙论,今将其作青春之本。如下:黄宾虹老人很称赞恽道生的笔墨,我不大理解。后来看到恽道生的跋语,蓝田叔之于倪恶其老,吴竹屿之于倪恶其嫩,老中有嫩,才是真老。嫩中有老,才是真嫩。刘伯骏先生之艺,可与之俦,其艺可谓大青春!
有人说,刘伯骏先生1993年中国美术馆展出的轰动,世人了解了他的艺术。有人说,其作品被作为学习花鸟画的范本编入《荣宝斋画谱》、中央电视台《大家》栏目对其采访是再一次对其艺术的肯定。有人说,从西南边陲的异军崛起,他创造了当代的画坛传奇。而对刘伯骏先生来说,这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渐渐地将内心的情绪激流网结,将心中之意和自然之景合一与天然,将超尘拔俗之意匠语汇变为了丹青宝卷,将所绘呈现了时代风神,将一切之一切更接近于内心,更接近于灵魂,更接近于宇宙的本原。
巴山深谷清香溢,他从千山万山来,然已不仅仅属于巴山;犹自挑灯勤笔耕,天开万里艺道无尽,他必将属于东方之既白的整个中国画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