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为《天地一人齐白石》的组成部分。
无意碑帖风神具
――白石老人的书法
刘晓林
有一种观点被我们普遍接受,那便是书法可以大致分为碑帖两派。此犹绘画南北二宗之论,自然道理是有的。但我们必须要认识到,宇宙间事物的名称多为体现差异而存、多为便于人们使用而存。同时,“最分明处最模糊”也会萦绕世间。我要说什么?书法的碑帖两派,绘画的南北二宗,贤达们对具备某些特征的艺术的主观划分而已。这之如佛家的“渐修”、“顿悟”说,终极都是参得“佛法”。“但问罗马君到否,何必斤斤较斧弓?”否则,你我便会限于拘泥表象的“沼泽”中。
观齐璜的书法,我们不难发现雄浑下的飘逸、旷达下的蕴藉。以此而推,老人的书法似乎偏向“碑”而疏离“帖”。事实上呢?纵使齐璜是美术史上不二的天才,那又能怎样呢?他也要受特定时空、独有经历的影响制约。作为杰出的杂家,先生说过:“书法得手李北海、何绍基、金冬心、郑板桥与《天发神谶碑》的最多。写何体容易有肉无骨、写李体容易有骨无肉,写金冬心的古拙,学《天发神谶碑》的苍劲。”作为需要活命的百姓,我们知道他为了活命、养家而干过木匠。目见传心,心得手发,光阴逝方有心手双畅之机。再说,人都有自己的审美选择。或许,农家长大的白石先生自幼就喜欢上了朴野的“蔬笋气”。在成长的过程中又吸收的大山“厚重气”,诸般因素使得他的书法天生具有了他的气质。一如他的绘画、篆刻、诗文,在老人的书法中一样是自家风貌,一样是多方矛盾平衡下的大和谐。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简单地把白石先生的书法归入“碑”或“帖”都是不妥的。
应该说齐白石先生在美术史上是个少之又少的特例。他曾经在艺术上向许多人学习过,即使在学习的初期也保留了自己独特的“影子”。大多人,甚至天赋很高的人在吸收上主张“学时有他无我,化时有我无他。”白石老人则似乎是另类,他一生在坚守自我。即使临摹也是意临,这也许是老人包括书法在内的所有作品中始终洋溢着自然之气的原因。在我们通常看来的好书法家与差的书法家,他都学。一般人眼里的李邕、金农、郑板桥、何绍基,这些人的书法如何学?齐璜仿佛有着天生的“过滤器”来存精去劣,他“百毒不入”。如果说白石先生早年的书法有着谁都无法避免的粗糙下的拘谨,无规下的收放,到了晚年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了:点画爽利、雄健清雅、意态夭矫;烂漫奔放、天然成韵,意致可掬;稚拙交相辉映,布白自然开合。综而言之,已经别开生面可以平视前贤了。
就先生的书法成就来看,当首推篆书,其次行、楷。他的篆书以恣肆纵横与吴昌硕先生的圆润刚健同峙于中国书苑,辉耀星空。行、楷虽有不及,也因其具备了世人少有的功力与天真足以在20世纪的书林潇洒穿梭。
有人认为白石老人的书法只有“金石气”而缺少“书卷气”,对此我不敢苟同。“书卷气”也可以有“碑”“帖”之分、“南北”之分,哪能只限一种?静心品赏,你会齐璜书法即是“书卷气”其一。白石老人的书法属于何派?无关紧要。表象精彩纷呈,内蕴撼人心肺。足矣!即使他没有居“20世纪10大书家”之列,他依然是齐白石。无意碑帖风神具,先生的书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