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是《天地一人齐白石》的组成部分。
天生我才天生诗(稿)
――齐白石先生的诗文
刘晓林
齐白石先生所取的巨大艺术成就中,最有争议的是他的诗文,而老人则充满自信的不以为然。他在《棕树》中以“任君无厌千回剥,转觉临风遍体轻。”来表达自己的立场――如果你们反复咀嚼以下我齐璜的文字,它同样可以达到如沐春风甚至余音绕梁的妙境。
白石老人在谈到自己的艺术成就时,有言:“诗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画第四。”(胡洁青在《齐白石遗作展》座谈会上的发言)宾虹翁认为:“齐白石画艺胜于书法,书法胜于篆刻,篆刻又胜于诗文。(见王伯敏《黄宾虹画语录》)”两者孰是孰非?不好置巛(chuan)。但我要说:对于齐白石先生的艺术我的确有着与他本人近似的看法:诗第一,印第二,画第三,字第四。(这只是我对老人艺术相互间的比较而并非与他人艺术做比。)
先生的诗文与他的书画印有着统一处,那便是奇正合一。在艺术上默守成规与一味创新都是不可取的!默守成规的结果常导致亦步亦趋,只思创新的结果常导致毫无根基。而白石老人在上述两方面的平衡上则处理的非常之好。我们来看先生写过的几首诗:“山妻笑我负平生,世乱身衰重远行。年少厌闻难再得,葡萄阴下纺纱声。”“仙人见我手曾摇,怪我尘情尚未消。马上惯为山写照,三峰如削笔如刀。”在文中是缺少意境还是没有遵守格律?(世人多以白石翁不守格律为诟病)至少,我没有发现有何不妥。的确,任何一门学科之所以能够成立并流传,是因为它的基本法则和规范。有没有特例呢?答案是一定的。举例如下:一山门作两山门,两寺原以一寺分。东涧水流西涧水,南山云起北山云。前台花发后台见,上界钟声下界闻。遥想吾师行道处,天香桂子落纷纷。(白居易《寄韬光禅师》遵守了格律,在诗文是不是避讳重字?)“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及得到来无一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苏东坡诗遵守了格律,在诗文是不是更避讳重句?) “袁世凯千古;中国人民万岁。”(民国时讽袁世凯联,对联也允许上下联字数不一样多?)我想说明什么?诗文的达意为上。当我们静下心来欣赏白石老人的诗文仍然会发现守规的所占比例很大,非要破规时哪能拘泥成法?规矩不同于规律,规律从客观中来、大多得已验证;而规矩从主观中出,则需不断完善。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引申很多:继承传统的原因不在于是某某如何写?某某如何画?而是在于某某的写画从宇宙中提炼得来并以公理的形式而存在!为什么书法需要韵律?为什么画画需要层次?不为什么!必须这样。
先生少时家贫,只念过短时期的私塾。但自幼背诵古诗,稍长跟朋友唱和、组织诗社时还被公推为社长。20多岁拜乡贤胡沁园、陈少蕃为师,30多岁拜湖南名士王湘绮为师。当时已著名诗人樊樊山在为白石诗集作序时曾褒奖他的诗“意中有意,味外有味”。当然,他的老师王湘绮也曾批评他的作品像《红楼梦》里“呆霸王”薛蟠的“打油体”……作品之与月华、之与人,优劣、阴阳并存。试想:如果齐璜的诗作中没有了自由、没有了“土气”……齐璜的存在就会大打折扣。无论是成规还是创新有一点是绕不过去的,即在他的诗文中处处倾注了真实的情感。“当真苦事要儿为,日日提箩阿母催。学得人间夫婿步,出如茧足返如飞。(《题小儿放学图》)”不在下偏搔下,不在上偏搔上,汝在皮毛外,焉知我痛痒?”“少时戏语总难忘,欲构凉窗坐板塘,难得那人含约笑,隔年消息听荷香”“吟声不断出帘栊,斯世犹能有此翁。画里贫居足夸耀,屋前犹有旧邻松。” 在先生的诗文中有大俗的白话,也不乏大雅的含蓄;有精微的妙哉,也不乏撼地的霸气;有枯涩的用典,也不乏横生的妙趣。
我想把九天居士的《思作天马行》送给诗坛妙手白石老人:天生我才天生诗,无韵少律亦不奇。文贵信手直抒臆,如写家书胜醇醴。逸来豁得胸中气,了无烟火步云梯。试问混沌开天际,宇内何物笼中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