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妇兰兰自然成了众多光棍追逐的对象。小伙们争相光明正大地表现,有的给弄柴,有的给担水,还有的给送羊肉,闹腾的兰兰整天不得安生。一天,在村头的老槐树下纳凉的几个光棍,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兰兰,有的打口哨,有的戏谑地问昨晚和谁睡觉哩,有的还想动手动脚,兰兰低着头红着脸,不知道回答什么才是,飞快地象躲避瘟疫似的一绺烟跑了。村里的婆娘们聚到一起,更是张家长,李家短,小寡妇兰兰自然是他们讨论的热门人物。婆娘们里头有个爱涂脂抹粉的老寡妇,也最显得她能拌和,指一下东,指一下西,把人家兰兰说得一无是处,一塌糊涂,好像兰兰上辈子就欠了她家钱似的。
其实,兰兰是个恪守妇道的好女人,丈夫走了以后,她没有急着离开年迈的公公和有病的婆婆。 犁耧耙耱,春种秋收,坪里的三亩地和沟里的十来亩滩地,还有村对面山上的一块每年都种土豆的坡地以及后沟里百十来棵枣树,都是她帮助耕种和打理的,这样才勉强维持了一家人的正常生计。兰兰尽管和生身父母在同一个村里,可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的陋习,让兰兰也不能选择回娘家生活,兰兰不得不离开这个生她爱她的村子,一方面自己还年轻,另一方面这群光棍小子着实干扰得不行,还有婆家的老二从西安打工回来没了照料公婆的担忧。兰兰有了进城和再嫁的想法。
翌年初夏的一天,兰兰将整个家当交给公公婆婆,告别了生身父母,身上只揣了身份证和一张百元钞加几十块零钱,连身子衣服便上路了。她边走边想,人家都是年轻人外出找事干,自己这个情况会有老板给碗饭吃么?崎岖不平的山路,让她感觉越走越长,汗水不停地从面颊和脖根淌下来,小手绢多次擦拭都能拧出水柱。连续翻了两架沟后,面前还有一座山在等着她。兰兰生长的村子是黄河边上典型的山庄窝铺,千百年严重的水土流失,使多半沙石突兀在黄河两岸,这里的土地种粮食,十有八九没收成,就是红枣这个被王书记称道的铁杆庄稼,才让当地农民多少能弄些钱花,但遇到秋天连阴雨,红枣就会百分之八九十烂掉,全年的仰仗就可能整个泡汤。仅有那些坚持放羊的过上了发羊财的富裕生活。兰兰经过几个小时的翻山越岭,终于来到了以前只来过一次的小县城,在她的亲戚家暂时安顿下来。
兰兰的这个亲戚是她父亲连襟的儿子,应该说与兰兰同辈,育有两个小孩,侯刘两口都是学校毕业后吃了财政饭的,侯刘在机关后勤服务中心工作,爱人是县疾控中心的技术员。山区县份不仅工资待遇不如平川县好,但花钱的地方却比平川县多。物品都是从平川进货来的,运费加商贩的利润两项,使商品的平均价格就比平川多了百分之十到二十,菜蔬的价格更是高得惊人,比如平川上货的批发价是一元的话,这里一般是返一倍得两元。白面和大米是群众的主要口粮,但九成是从河北、河南、运城等地调入的,价格也比平川多了一截。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送小孩外出临汾、运城上学成风,穷则思变,家长为了孩子的前程,不惜一切代价,一年的学费少则几千元,多的上万元,全县每年外流学费都在几百万元。还有县城小熟人多,红白喜事礼尚往来的支出很大,这些都严重影响了侯刘一家的消费能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