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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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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这个题目,感觉有点大,跨越的时间太长。但又不想写成裹脚布式的宏篇,只选择几个主要节点的关键镜头来窥视父亲的前30几年。长文,大家也没时间看,也不愿意看。
上文已经说到父亲是从事教育工作的,他从隰县师范(10年前并入临汾师范学院了)毕业,被分配到永和县与大宁县交界的峪里村初小当老师。十几门人的峪里村,有十来个学生,还是属于不同年级的。中国许多这样的山村,都是这种情况,一个老师得教语文、数学、常识、体育、美术等课程,还要分为不同年级的。所以老师上课时很忙,教学任务很重。那时的父亲20几岁,上进心很强,条件虽然艰苦,但工作不能落后。一孔破窑洞就是学校,高低不平搭起的泥台子就是书桌。在父亲的努力下,这个村的学校很快改变了面貌,家长都说冯老师不简单,孩子的学习积极性提高了不少,回到家里知道写作业了。为了让适龄孩子都能上学,父亲多次到两户人家做工作,表明念书对一个孩子成长的重要性,做到了入学率100%。白天,父亲要教好学生,晚上还有扫盲任务。大字不识的庄稼汉,不会数数的婆姨们,都是扫盲对象。认字从写自己的名字开始,数数从一读起,难度可想而知,上面还要随时考察扫盲进展。一年以后,因为父亲的教学成绩突出,被县教育科直接从边远乡村调到了离县城最近的药家湾村当老师。
1965年春,父亲的工作岗位有了新的变动,调任罢骨村完全小学当校长。离开交口时,家里没什么能搬的东西,和现在的农民外出打工一样,沿着30里山路,父亲一担子就把我和妹妹挑到了下罢骨村,从此,我家在这个村一直生活了10年有余,到我上高中时才离开。完全小学是具备初级小学和高级小学的学校,当时有大量住校生,最多时超过100来人,班级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有。学校的教室、寝室、食堂,就是一排破烂不堪的窑洞,孩子们劳动最多的就是砍柴,吃喝的米面要从家里背到学校。为了改进学校的生存环境,父亲带领师生,自己动手,砍树做梁,撬好石板,打造泥筋(一种外形比砖大的土坯子,也有叫胡基子的),盖起了20多间房子。那上百斤重的房顶石板,是父亲踩上梯子一块一块背上去的。几年后,父亲被再次变动职务,成了罢骨中学的校长。父亲多次请求上级才拨款900余元,自己和师生一起扣砖烧窑,盖起了一排砖结构的教室,使学校的工作条件大为改观。此时面容清瘦的父亲,染上了可怕的肺结核,为防止传染学生,组织上让父亲当了联区校长。这个职务是管理公社各村老师的头头,经常得在辖区各村下乡,看看学校办得如何,老师的守岗情况,群众对学校有什么意见等。这个工作对父亲来说是轻车熟路,麻烦的是他的肺结核病一直除不了根。好在1970年以后,治疗肺结核有了特效药“链霉素”,这种旧社会称作痨病的,在中国夺去了千万人的生命。“链霉素”是一种注射药,父亲经常得到公社卫生所打针,三年后,父亲的肺部出现钙化,总算彻底治好了,原本抽烟的他也将烟禁了。
1980年秋,父亲调到坡头乡当联区校长,他的工作作风依然那样兢兢业业,时常穿梭于几十个乡村的学校之间,发现问题及时解决。之后调入永和县城完全小学当支书,这是个大单位,老师就有100多人,学生上千人。父亲的工作作风是马上行动,立竿见影。至今学校的教学主楼是父亲当时领导盖的,我见过那个楼的结实程度,二楼上10袋水泥叠起来,楼依然稳如泰山。为了保证施工质量,父亲在学校放假后坚持上班。主楼盖好了,父亲觉得那个厕所因时间过久不安全,害怕塌了压到师生。所以又翻修加固了厕所。1985年之后,直到退休,父亲最后一班岗是县教育局普教股股长。普教股是教育局最忙的股室,经常得下临汾开会汇报工作,或者到全县各学校检查工作。时常看到父亲在电灯下画表、计算、码字。我多次劝说父亲,你眼睛不好使了,这些活让年轻人做。但他拉下眼镜瞧瞧,依然陶醉于他的神圣事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