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婆婆并不亲近,但她却是我很佩服的女人,当然,这也是我随着年龄的增长才逐步积累起来的认识。
记得在女儿上8年级时,我参加了一次女性朋友的聚会,聚会时我精力不集中开了小差,没有积极参与她们的热烈讨论。一位朋友显然不想让我置身事外,便指名问我:夕明,你的婆婆为人怎样啊?
我脱口而出:我婆婆?她为人不错呀,对我挺好的。
马上我就受到了所有人抵触、鄙视和不解的注视,在那些目光中,我像是个叛徒,严重违反了大众条例。
其中一位平时和我挺谈得来的朋友说:我就没有听说过哪个媳妇说婆婆好的,你是个另类。
和我熟悉的男人女人中,有不少人都说我思想行为像个男的,一个风格像男人的女人,确实是个另类,可我的婆婆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女人,她没有雄心壮志,没有远大理想,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围着锅台转,服侍她的男人和几个子女,儿子长大结婚,自然就有了婆媳关系。婆媳之间艰难痛苦的相处,是从古自今就存在的疑难杂症,没有灵丹妙药可以解决,唯有一剂安慰药方,就是“千年的媳妇熬成婆”。
我有一位好友,她丈夫的收入挺高,而她小叔子的收入却差了一点,她婆婆要“一碗水端平”,不但把自己的房子、退休工资大部分都给了小儿子,还要劫富济贫,让大儿子长期资助弟弟。更令人费解的是,十几年来逢过年过节,我好友勤奋好学、一表人才、考上了世界排名前十大学的儿子,从末收到过他奶奶一分钱红包,而好吃懒做的小儿子那个学习一般般的女儿恰好相反。后来这小儿子进了监狱,小儿媳妇依然不出去工作,每天在家打麻将,孩子大人全靠她丈夫来养,她对她丈夫颇有微辞,但她丈夫对婆婆言听计从,于是乎情况越演越烈,最后走向了离婚之路。
扪心自问,如果我遇上了这样的婆婆和丈夫会有怎么样的结果?恐怕我也是要离婚的,我也不能做到什么事都容忍。
话又说回到婆婆的为人处世。
古人说:一屋不扫 何以扫天下。我婆婆没有扫天下的能耐,但她的一屋总是扫得干干净净。她没有高雅的艺术品味,家里的摆设简单实用,日常生活中更是勤俭持家,从不乱花一分钱。一次晚上我去她家,看到她在打扫洗手间,她没有开洗手间的灯,而是借着客厅的灯光做清洁。那一瞬间我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我想我在外吃一顿饭的钱,她要这样省多少次才够?
婆婆一早就声明不给子女带小孩,对我算是网开一面,女儿读小学一二年级放暑假时,她会帮忙照看一下,但女儿也从来没有在她家过夜,我也很知趣地付给她不菲的补偿。
女儿每次去她奶奶家,往往是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推门——脱鞋——坐地。南方的夏季绵长炎热,女儿坐在清凉光滑的地板上玩耍,无疑是十分惬意的,婆婆为了顺从她,把地板擦得更加光亮干净。女儿在我面前决不会坐地的,因为小孩哭闹、在地上撒泼打滚是我最不喜欢的行为之一,所以女儿从小再闹脾气,最多也只是蹲在地上,那时候我觉得婆婆带孩子的原则性很差。
婆婆绝少批评子女,不与子女谈论家务琐事,更不过问子女工作升迁收入等一切问题,感觉上她若远若近地总和子女保持一定距离。每年有几次家庭聚餐,每次一吃完饭就各自回家,在她家里停留的时间很有限。她似乎是知道子女健在就足够了,见不见面好像也没有多大关系。
我做为一个外人,当然喜欢这种省时省事的相处,但有时也不免觉得婆婆对亲情的寡淡。可随着年龄增长,我倒越来越认可她的处世之道。确实,知晓孩子平安健康就行了,过多的相聚反而打乱了原来固有的作息时间,让人很累;而且年纪大了,饮食有所改变,和年轻人也吃不到一块去,所以还是各自安好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