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终于在静谧的清晨云收雨霁,小雨让青草绿叶上挂满了水珠,空气中也充满了湿润的清新。
我家窗前的那株植物,接受了小雨一夜洗礼,像是吸足了能量,潇潇洒洒地把身躯伸向了天空,昨天还站在它枝杆上的花蕾,眨眼间就全部绽放,在初升阳光照耀下,娇嫩俏丽的花儿一朵连着一朵,漂亮得令人无法移目。
几天后,粉红色的花瓣落了一地,短暂的花期结束了,那植物依然生机勃勃,它根扎大地,靜静地为明年再次开花积蓄力量。
我看着花开花落,心里禁不住暗暗地叹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真是一点不错啊!
我在微信上意外收到了曾在培训队里同学的消息,十分高兴,不久我们便相聚在了一个饭局上。看着一张张生疏的中老年面孔,我感概万千。分开时我们不过十六、七岁,现在见面 ,有些人影影绰绰还有几十年前的影子,有些人则是完全认不出来了。重逢的喜悦让我们忽略了岁月的痕迹,抚今追昔,欢声笑语一刻也未停歇。
突然,一个东北大妞说:晓玥已经死了很久了。
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我一抬头,发现全部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晓玥?多少年来这个名字在我的生活里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又在耳边听到。
我喃喃地问:她死了吗?为什么?什么时候?
一位广东靓姐回答了我:她因心脏原因猝死,当时才30多岁。
看她们的表情,我明白全部人都知道她死了,唯有我一人例外。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刻意岔开了这个话题,气氛重新又活跃了起来,我们愉快地聚完餐合了影,约好下次再见,依依不舍地分手。
回到家后,我照旧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一切,直到晩上就寝时,我都觉得今天和往常并没什么不同,可是又确确实实感到了不同,我的心猛然沉了下去,往日时光一下卷上心头,不能再骗自己了——晓玥,她死了!
我站在窗前向外望去,昏暗的灯光下,那条弯弯曲曲通向远方的小路,就像我的回忆一样没有尽头。
以前父亲常对我说,只有幼稚的人才会认为自己很成熟,这说法可能对很多人都不合适,但对我而言却是再恰当不过了。我在15岁时就觉得自己足够成熟,岂知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幼稚无知得十分可笑。
那一年我进入了一个培训队,刚到队里就听说了有个古典美人晓玥。哪有那么多古典美人,我心里是不屑一顾。
至今我仍记得首次看到她的情景。
她沿着长长的走廊向我走过来,我用年轻气盛、挑剔轻视的眼光打量着她。书中所描写的古典美人,是身材纤巧肤若凝脂,长着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唇,这些特征通通与她挨不上边。如果非要说她身上有点古典味道的,是她的脸型和削肩,遗憾的是在她尖尖下颌的下面不是纤美的玉颈,而是一个粗壮的脖子;同样,肩虽若削成,腰却如桶状,整体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不协调。幸好她是一个水灵灵的女娃,举止斯文矜持,说话慢声细语,再加上她家庭环境优越,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显得娇贵无比,就勉强当作是个古典美人吧。
晓玥可不知道我在心里对她的评价,她一见如故地牵起我的手,热情洋溢地说:夕明,我早就想见到你了!
我对她的热情有点不适应,问她:你认识我吗?
她兴奋地说:我们是同一个大院里的,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们这个培训队来自同一个大院的有好几十人,我以前没见过她,也不觉得她应该对我有什么特殊。
分组时我和晓玥不在一个小组,但她一有机会就来找我,恨不得24小时和我粘在一起。那时生活水平不是太高,只要晓玥母亲一给她钱或给她捎来零食营养品,她必然会来和我分享,为了回报,我也不得不如此。
如果是现在,可能很多人会猜测我和她是那种关系,那个年代人们没那么敏感,只是全队人都认为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
晓玥对我毫不掩饰的情感,总让我莫名其妙,我对她有点儿爱理不理,远远不如她对我那么好,晓玥也感觉到了。
一天晓玥神秘地对我说,她认识了一个在图书馆工作的人,可以借很多书看。她知道我喜欢看书,当然我喜欢看的书和培训队要求看的书毫不相关。
晓玥带着我去见了那个其貌不扬、绰号"大嘴"的男人。我每次都能从大嘴那里背回一书包的书。那段时间我看了不少名著,书给我带来了无穷的乐趣。我很感谢晓玥,慢慢地我也适应了她总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