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韭菜的话题

《诗经》里有句话：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如此说来，古人一定认为，韭菜好吃，是美食。要不然，祭祀祖先怎么能用它呢？四之日，就是今天的早春二月，那时候的韭菜，没有筋骨，叶嫩味鲜，当然是美食！倘若那时候的韭菜包饺子，那味道，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得多。

记得小时候，日子困难，每当清明端午中秋，一般就吃一顿韭菜饺子。那韭菜饺子，杂面皮儿，很少有鸡蛋，或者大肉，也没有多少香油，有时候甚至只在里面放上些芝麻盐儿。就那味道，人们吃起来津津有味。那顿饭，咱一般要吃两大碗。那杂面韭菜饺子，能吃上一顿，就非常满足。当然，吃那样的饺子，咱往往一端碗，就流口水。那样馋嘴不仅仅是咱一个人，记得那时候过节气放学，小伙伴们几乎都是一路狂奔大跑回家。

后来日子好一些，过节吃饺子，韭菜还是唱主角，当然，韭菜饺子也荣华富贵起来，里面不仅香油多了，还有了鸡蛋、大肉、羊肉；有了大肉羊肉，就少不了五香大料调味品。有时候吃饺子，韭菜也暂时隐退，让大肉羊肉唱主角。当然，饺子，也变得平平常常，不再是过节才能吃到的美味佳肴。

韭菜还有个吃法，叫菜合。那东西，先把面糊摊成煎饼，然后煎饼上摊韭菜，再打鸡蛋，然后再盖好合好。那东西，软香焦酥鲜，哪样味道都不拉下。吃起来韭菜带着脆，鸡蛋刚好熟，味道恰到好处。当然，菜合的韭菜也是早春二三月和秋里八九月的最好，味道最美。

后来看教育片，说当年有个腐败分子叫张子善，喜欢韭菜的滋味，胃却承受不了韭菜的辛辣，于是厨师发明了一个好办法：包饺子的时候，一个饺子一根韭菜，把韭菜根露在饺子外面，吃的时候用手把韭菜抽出来。据说那样的吃法，饺子有韭菜的美味，没有韭菜的刺激。那方法够绝，也够摆谱。只是抽出来的韭菜呢，恐怕是要扔掉。一个高级干部，餐桌旁绝对不会有人等着吃领导剩下来的残羹剩饭或者从饺子里抽出来的韭菜。韭菜扔掉，当然是暴殄天物。吃一顿饭，扔掉几十根韭菜，想来不是大事情，只是有人连饭都不能吃饱的时候，那样奢侈，那就是罪孽。倘若那人是菜农，韭菜就是他自己种出来的，他绝对不会这样办。

看了那教育片，咱也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几根韭菜，值得啰啰嗦嗦吗？只是后来又听说，今天的高档饭店，还有那样的做法，那样的吃法。不过，咱也释然了。那几根韭菜，比起来一大桌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吃不完，剩下来倒泔水桶，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当年台商港商回来投资，地方上非常热情，酒席上饭菜丰盛自不必说。据说有台商看见满桌的美味佳肴，竟然要来一把塑料袋，把端上来的饭菜一一打包，送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带回去。还听说有人出国，寥寥三几个人在饭店叫了一大桌菜肴，当然吃不完。然而他们没有料到，自己起身买了单要走的时候，人家拦住了：要罚款。那几个人非常委屈，我自己花钱吃饭，吃不完那也是我自己的，碍着谁了？人家的解释很明白：钱是你的，可是资源有限。你吃不完倒掉，那就浪费了资源。

前些时，从网络上看见某地花了巨资建造关公像，塑像的巨额投资，那是天文数字。消息曝光，网络哗然，官方又来了个大手笔：把关公像拆解搬迁。结果，又要花天文数字的钱。这一建一拆，大把大把的银子打了水漂，那比起从饺子里抽出来的几根韭菜，实实在在鹅毛比泰山。到这会儿，咱琢磨着，那些人建设关公像，拆解搬迁关公像，绝对不可能自己掏腰包，花钱绝对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