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十八岁,刚刚走出校门的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上高中的时候,我的学习还算可以的,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考上什么名牌大学,但是,普通院校,我心里面还是有把握的,老师说我很有希望,同学们相互赠送纪念卡的时候,给我写的赠语,基本上都是祝愿我以后,生活幸福,有更好的成绩,考上理想的大学,甚至,有几个学习不好的女同学,偷偷给我留言说,想和我一直永远好下去。
也许是命运喜欢捉弄人,也许是我天生命运不济,躲不过去这一劫,本来家庭不富裕的我,考大学时候,住不起旅馆,晚上只能寄宿在一个远房叔叔工作的澡堂子里面,晚上休息不好,一直有人在澡堂子里面说说笑笑,相互开着一些难以入耳的玩笑话, 而且澡堂子窗户,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外面下雨的时候,从窗户一直漏雨。
其他考生,都是父母带领着,去餐馆吃饭,而我,只能靠叔叔给我做饭,一个电炉子,简单放一些蔬菜,还有米,一起煮粥吃,也许是叔叔心里面过意不去,经常一边吃饭,一边对我说:叔叔没有钱啊,如果有钱,我请你吃大鱼大肉。
我默默地点点头,我理解叔叔,他没有成家,那点工资,还要补贴给年迈的父母,而我,有叔叔这样照顾,已经感恩不尽了。
第一节考试是语文,平时我语文成绩很好,考试时候,我也不紧张,心里面把握十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考试进行半小时后,我突然鼻子出血,一直流淌不停,鼻血滴在高考卷子上,我知道,这下毁了,因为高考卷子,有明文规定,不可以在上面,有一点点和考试无关的标记,哪怕只是一个用铅笔做的圆圈,都是作弊的嫌疑。监考老师发现我鼻子出血了,急忙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摆摆手,无奈地走出了考场,那时候,走出考场,就意味着你交卷了,你这个科目考试结束。
我很懊悔,为什么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啊?平时我一直很健康,从没有鼻子出血事情发生,今天怎么了?
第二次是考数学,我吸收了上次教训,用一只手捂着鼻子,以免突然鼻子出血,本以为这样可以安心考试了,没有想到,刚刚考试进行十五分钟,我突然觉得肚子疼,疼得我几乎全身冒冷汗,而且有一种大便难忍的感觉,我一直咬牙坚持着,但是肚子疼得我,手一直颤抖,笔都握不住了,没有办法,我只好提前离开了考场。
高考结果,不用多说,我落榜了。突然之间,我好像做错什么事情一样,父母一直满脸愁云,邻居看到我,也不说一句话,那些平时和我最要好的同学,也不再和我来往了。
而最让我吃惊的是,我的一个同学,平日学习很差,只是高考那天,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希望考上大学,所以,不在乎监考老师,一直偷偷地四处打小抄,没有想到,居然考了很高的分数,被一所警官学校录取了。
高考失利,我家是没有钱,让我复读的,没有办法,我只好出去打工。
刚刚走出校门的我,做什么都不会,很多地方是不会要我做工的,我只能去那些小餐馆等地方,给人家洗盘子,做杂务,干这些活,不需要你有什么技术,只需要你是一个听话的人,老老实实做好安排给你的活,就可以了。
打工的辛苦,只要自己亲自做,才可能知道,这家小餐馆,平时生意还可以,但是老板还是想挣大钱,所以几乎是天天起早贪黑,早晨五点多,我就要起来,烧水,扫地,打扫卫生,还要把青菜洗好,那些大蒜等,也要扒很多的。晚上,只有客人走了,我们才可能睡觉,有时候,一些客人只是要了很少的菜,坐在那里喝酒,天南海北胡侃,晚上十二点多,也不肯离去。
为了那每天十元钱的工资,我一直咬牙坚持着,困得实在不行了,就站在门口,手抓住门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我这样拼命工作,老板还是不满意,总是找各种借口,责备我。我知道,这是老板不想给我开工资,希望我忍受不住,自己走开。
即使我这样,老板还是找了一个借口,把我轰出门外,事情是因为,老板的孩子喜欢游戏机,偷偷拿了老板的钱,买了一个游戏机,老板不管钱怎么没有了,一口咬定,是我把钱偷走了,我怎么辩解都没有用,最后,我让老板检查我的衣服和被子,还有我可能藏钱的一切地方,老板不听我解释,直接把我轰出去,一分钱也没有给我。
我回到家,父母看我出去打工将近一个月,没有挣一分钱,也失望地摇头叹气。
为了证明我可以吃苦,我毅然决定,去工地做小工,每天和砖头石块打交道。由于我身体单薄,每次搬砖,都累得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手也经常被磨出血泡。推车运送砂浆的时候,车子有几百斤重,有时候要推着车,上一些陡坡或者木板的,几次我把车子推上半路,由于没有了力气,车子栽倒,砂浆撒了很多。记得有一次,我也是推着装满砂浆的车子,上一个陡坡,不小心车子栽倒,砂浆撒了出来,被甲方老板看见了,毫不留情地罚款很多钱,这些钱,不用说,都是算在我工资里面的,那一次,我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的活,一分钱没有拿到!
我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昨天还是在校园里面,阳光地憧憬一切,以为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美好,然而,走进现实中的我,突然发现,我和世界的距离,是那么遥远,周围的一切,是那么陌生。
家里面有办法的同学,一个个找到了好工作,即使没有考上大学,也堂而皇之地穿上了政府服装,还有一些人,选择了复读,争取明年继续靠大学。
而我,只是因为高考那天失利,从此变成了一个农民,一个没有前途,整天为了财迷油盐发愁的人,一辈子,只能靠做着那些繁重的劳动,才可能让肚子不至于瘪得没有油水的人,我每天,面对的是干不完的活,吃不完的粗粮淡饭,为了生活,整天愁眉苦脸。
那一年,我十八岁,刚刚走进了社会,阳光刚刚经过我的头顶,转眼就消失得,让我看不清前面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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