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街上,我碰到了五哥,他牵着那匹一直是他心肝一样的黑色大马,在街上走着,眼睛不断地四外看,好像是在找什么。
“五哥,你找什么啊?”我走上去问。
“我找兽医店,应该在这附近啊,怎么找不到了呢?”五哥晃了晃脑袋,站在我面前,眼睛还是四外看着。
“找兽医店?怎么了?”
“马脸摔坏了,需要缝一下,还得打疫苗。”五哥说完,把马牵过来,让马脸对着我。马的脸部,摔了一个很长的口子,肉皮都翻了起来,血已经凝固了,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肉 。
“怎么会这样啊?你不是一直小心侍弄吗?”
“唉,我一直小心啊,谁想到,那地方,以前修的路,都换了新路面,马第一次上去,看到那些花花绿绿害怕了,就乱跑,结果,马车弄翻了,马脸也摔坏了”五哥用手指了指前面。
“哦。”我点点头,知道了五哥说的地方,那里靠近公路边,这条公路,是唯一和外界联系的主要通路,平时经常有重要人物,坐车从这里经过,以前马路两边,铺上了混凝土地面,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多久,上面突然决定,把混凝土路面全部刨掉,铺上了很漂亮的方砖,干干净净的,而且很光滑。五哥平日靠马车拉东西挣钱,和一些人经常赶着马车,走这条路的。
我摇摇头,不知道兽医站在哪里,五哥的马需要尽快治病的,没有时间和我闲谈太多,和五哥打声招呼后,我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一边走,我心里不明白,为什么五哥还要养这匹马?
几年前,五哥攒了很久的钱,全部用来买了这匹马,那时候,五哥把马牵回来,附近几乎轰动了,大家都来看这匹马,黑色身子,一点杂毛都没有,个头高大,总是仰着头,套上马车,只要五哥拿起鞭子,轻轻摇晃一下,那匹黑马,前腿一动,拉起马车毫不费力,一匹马,比其他人家两匹马拉的东西还要多。
这下,五哥变成了忙人,家里种田,买不起牛马的人,都要五哥帮种地,五哥也不在乎,按照自己能干过来多少,答应下来,剩下的人家,看到五哥不想种太多的地,就一直央求五哥,把她们家的地也顺便种上,而且,春天的时候,就把一年干活需要付给五哥的钱,都给了五哥。
那时候,五哥真的是一个大忙人,马车上栓着红色的绸子,马的装饰都是用铜圈做的,四周还有铜铃铛,赶着马车的时候,铜铃铛哗哗啦啦一直响,五哥像一个威武的将军,在四处巡视。
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上级突然决定,把附近的农田,全部出卖,只给老百姓一些基本生活保证的钱,剩下卖出去土地的钱,不知道去向了。而且,征收老百姓土地,只是签了一个意向合约,就算做合同了。
老百姓是小胳膊,根本拗不过大腿的,很多人只好把土地交给了上级,随便他们怎么样卖高价了,那些养育牛马的人,也纷纷找办法,把牛马卖到其他地方,只有五哥,一直舍不得卖掉黑马。
“还是把马卖掉吧,趁着马现在胖,卖给杀马的人,一定给你好价钱。”有人这样偷偷告诉五哥。
“不卖!卖了马,我干什么去啊?我还要用马干活挣钱呢!”五哥一直高嗓门对劝说他的人喊。一来二去,没有人再建议五哥卖马了。
五哥舍不得卖掉马,就在街上找活,今天谁家搬运大东西,明天谁家搬家,只要给钱,五哥二话不说,价钱上从不计较,弄得很多人背后说:五哥变成了二傻子。
其他人怎么说五哥,五哥不在乎,只是经常搬运东西时候,叹气说:唉,不干活,饭都吃不上,靠卖地那点钱,能吃饱饭吗?以后怎么活啊?
下午,我办好事情回来,恰好又遇到了五哥,还是牵着那匹黑色大马。
“马的病,看好了吗?”我急忙问五哥。
“好了,找兽医太难了,我找了几个小时,最后总算找到一家,现在养牛马的人家少了,那个兽医站,也快不开业了。”
“看好就行啊,你也放心了。”我安慰五哥说。
“是啊,给马缝伤口是一家,打破伤风疫苗是另外一家,现在没有多少牛马了,药品一家都凑不齐啊。”五哥叹了口气,甩了甩胳膊,看来,五哥真的累了。
“五哥,你以后还要养这匹马啊?”
“不养马,我能干什么?现在都是机器,工厂不会要我这样不识字的人,我现在不干活,以后怎么办啊?那点钱,能养老吗?”
是啊,我也不知道,五哥以后,除了养马,挣些钱养家糊口,还能做什么,那点卖土地的钱,真的不知道,可以让五哥,能够吃饱饭多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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