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和血脉相连,让程文一眼就认出,这个出家人是妈妈,几年不见了,妈妈的模样改变了很多,但是,还是可以从脸庞上,找到当年的影子。
那影子里面,有慈母的爱,有父亲蛮横态度背后妈妈的呵护,有让程文一直牵挂着梦中的身影,不知道多少次,程文想起妈妈的时候,在梦中哭醒,每一次,面对的都是醒来后的失落,还有父亲继续存在的狰狞面孔,都说父亲是大山,来到世界上,是为了给儿女扛起困难的石头,但是,在程文眼里,程万库显然不喜欢扛起石头,牢骚满肚,经常用责骂和打孩子的办法,减缓压力。
程文跑到出家人面前,抱着她的腿,满脸泪水抬头喊:妈妈,我是程文啊,爸爸整天打我,我来找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回去了。
出家人嘴角动了动,手中的镐头停在那里,整个人像泥塑一般。
“你不要我了吗?我是程文啊?我想你啊妈妈!”程文仰起头,抱着妈妈的腿一直哭着说。
出家人慢慢抬起手,给程文擦了擦泪水,嘴角又抽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慧能,出家人四大皆空,安心修行,你在干什么!”
一个中年尼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来,一脸威严,面无表情地站在程文面前。
那个叫做慧能的,用手做了一个行礼,对那个尼姑说声遵法旨,然后对程文说:“施主,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妈,你走吧。”说完,把程文抱着自己的双手弄开,低着头继续干活,几滴泪水,落在干涸的土上。
程文愣在那里,不相信眼前这个出家人,会不是自己的妈妈,虽然这些年过去了,但是妈妈的样子,那些举动,程文依旧记得。
中年尼姑站在两个人中间,用手摸了摸程文的头,话语转为温和:小施主,你认错人了,这里是后山,是我们修行地方,你有什么事情,去前面。说完,用手指了指远处那座大雄宝殿。
程文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孤单,那么无助,本来想找到妈妈,对她诉说一下这些年来,自己的苦,自己的难过,想念妈妈的心情,以及对爸爸和家里的失望,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渺茫了,世界上,自己只是孤单地走,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留自己坐下来休息一下,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一直想念的妈妈吗?为什么不认识自己?难道这些年出家修行,忘记了自己的模样?
程文哪里知道,出家只是改变了形式,世界上没有让一个人彻底放松的世外桃源,修行,无非是用一种回避,掩盖另一种无奈。
唯一让程文感到安慰的是,庙里面允许他留下吃一顿饭,妈妈一直没有露面,而住下来,庙里面是不允许的,程文只好慢慢走出庙宇,四处找地方,睡上一觉。
走几步,程文回头看看那些庙宇,一点点,庙宇在程文眼睛里面,越来越模糊,让他看不清,里面到底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