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从很远的地方,回到长春,在这里,我需要转车回家去。
我是今年春天,一个人去外地打工的,在一个建筑工地做小工,干了几个月,一分钱也没有到手,包工头那凶恶的样子,让我害怕和担心。害怕的是,如果我做不好,遭到他的谩骂是常有的事情,担心的是,自己即使继续干下去,最后也会一分钱得不到。所以,我找了一个让自己心痛的借口,告诉包工头,我家里面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所以我必须回家了。
不知道那个包工头,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看到了什么有利可图的机会,给我拿了回家的路费,并且说,剩下的钱,以后再说,这样,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从工地,我转了几次车,用了十多个小时,才到达长春, 此时,天已经很黑了。
回家的汽车,现在不可能有,我只好去找一家小旅馆,今晚住下来,明天再回家去。
走到黑水路一带,那里还有很多旧楼,夹杂在那些高楼大厦中,就像一个漂亮女孩,满口洁白牙齿,只是有一个不被大家发现的牙齿是灰色的,让人觉得心里面有一种遗憾。在这些破旧的老楼里面,常常会看到一些简单的灯饰,透露出几个字,告诉来往的人们,这里是旅馆。
很多旅馆门口,都会站着一两个漂亮的女孩,招呼来往的人,到她们旅店里休息,住下或者暂住都可以的,而且价格惊人地便宜。
这样的旅店,我是不敢入住的,不要说我现在,身上的钱很少,即使我腰缠万贯,那种旅馆,也会让我第二天一分钱不剩,为了把握和安全,我一直继续寻找着,那种我认为安全的旅馆。
走过了几条街道,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个不大的旅馆。
这个旅馆,在那些破旧楼的最不起眼地方,靠近两个楼房连接处,属于三角地带, 一个简单的灯箱,似乎很久没有人去擦拭了,让来往的人们,需要仔细看,才可能看清楚,灯箱上写着旅馆两个字。
我走了进去,屋子是那种简单的房屋,用一些木板做为隔断,整个旅馆,只有几个房间,而且都是很窄的那种,最小的房间,只能容下一个单人床。
看见我走进了,一个年纪至少在四十岁的女人,主动上前和我打招呼。
那个女人,头上已经有了一些白发,掺杂在焦黄的头发中,脸上的皱纹,如果仔细去数一下,需要用很长时间,身上的衣服,也是很土气的那种,似乎很久没有换洗过了。
“你住宿吗?我们这里价格便宜,而且安静。”老女人开口就说出来这些话,来招揽生意。
“是的,我想住宿,你这里有很便宜的那种吗?”我是一个实在的人,第一句话,就暴漏出了我的贫穷和平凡人身份。
“你放心,我这个旅馆,都是很便宜的那种,你可以负担得起的。”那个女人似乎在安慰我。
“好吧,一晚上多少钱?”我最关心的是价格,因为我还要留下一些路费,做为明天回家的费用。
“二十元,房间很宽大的,里面还有电视。”女人看着我。
“有没有更便宜的,我是说,只要可以睡觉,我就满意了。”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没有钱,没有住在豪华宾馆里面那些富有的人,那种趾高气扬的语调。
女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外面,摇摇头对我说:“好吧,十元钱,你自己挑选房间,天色不早了,应该没有人再来住宿,所以今天晚上,就算我白送你的优惠条件。”
我被女人这句话感动了,在外面,可以说没有人瞧得起我,走到哪里,那些有钱人会像躲瘟疫一样,看见我到来,马上走开了,没有捂着鼻子躲开的,就算对我很大度的人了。
我急忙掏出十元钱,递给那个女人,顺手从她手中,接过来房间钥匙,按照钥匙上的门牌号码,找到了那个房间。
这是一个还算宽敞的房间,双人床,一台老式电视机,摆在一个小桌子上,两双拖鞋,整齐地摆在地上。
我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打开电视机,看看有什么想看的。
那个女人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我还没有休息,就坐在我床边,问我为什么不休息。
我简单地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她,并且很茫然自己的将来生活。
听到这些话,那个女人脸上,露出一种无奈和茫然,随后,就像唠家常一样,和我谈起了她。
这个女人,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命苦的女人,她十八岁正式上班,二十岁嫁人,在工厂里辛苦工作了很多年, 可以说,年年都是先进生产者,唯一让她遗憾的是,自己一直没有孩子。为此,老公总是给她小鞋穿,经常制造家庭矛盾,而且外面也有了女人。
这个女人四处求医问药,但是自己的肚子,一直没有争气,还是平静如初。
一年前,单位下岗分流,她也在名单里面。老公看到她工作没有了,彻底和她分了手,只留下这个老式房子,还有这个孤独的家。
人总是要吃饭的,她这个年龄,一些私有单位是不会要的,所以没有办法,她把家里简单弄一下,开了这个小旅馆,由于没有资金,也没有那些女孩捧场,所以收入很少,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听到这里,我感到这个女人也和我一样,属于很可怜的社会底层人。
“你为什么不想想办法,让自己的旅馆生意好起来呢?”我不解地问。
“没有办法啊,那些红火的旅馆,总会招来一些女孩,做小姐服务的,我这里偏僻,平日里客人少,所以那些女孩,不愿意到我这里来,以后自己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了。”女人茫然的脸上,多出来很多无奈。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安慰她,才是我现对她最大的帮助,我想帮助她,但是,我现在也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啊。
“你还没有讨老婆吗?”女人直盯着我问。
“是的。”我用很小的生音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我这个单身情况,一直让我感到自卑。
“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简单要求的女人呢?比如说,她只是希望可以吃饱穿暖,没有其他的要求。” 女人好奇地问我。
“我没有什么钱财,而且朋友少,可以说,我从没有拉过女人的手。 也没有人介绍女人给我。”我实话实说了。
女人看了看我,叹了口气, 摇摇头向外走去。
我躺在床上,暂时没有了睡意。
不一会儿, 那个女人又回到我房间,低声地告诉我,如果我现在需要女人,她可以陪我一晚上,一分钱也不要,不是可怜我一直单身,而是她也很久,没有接触到男人了。
“你考虑一下,如果同意,去前台找我。”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当时,我不敢看她的脸,因为我想,她一定用火辣辣的眼神在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答应了她,那么,是她在可怜我的人生遭遇,还是我在可怜她的生活处境呢?
人生啊,为什么有人生活中,会有那么多潇洒,而有的人,只是一些小小的要求,实现起来,却那么难?
多数时候,那些小小的要求,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他们整个人生的奋斗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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