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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有段金石缘

已有 647 次阅读2021-3-18 22:14 分享到微信

老夫篆刻《花好月圆》被收入2006年国家邮政局发行的《军中作家发明家肖志夫》个性化邮票

老夫早几天写过一篇《几个“聪明字” 风光大半生》的文章，有朋友看得很仔细，指出其中几幅作品落款钤印很有特点，大胆空白，问我是谁刻的印章，我说出自本人拙作。

说到篆刻印章，老夫曾经一度痴迷过，花了不少功夫，留下一大堆“烂石头”。

对于篆刻的兴趣，源自我在军校的同桌李同学。他经常在课堂上用橡皮擦雕刻印章，沾点红墨水印到纸上，蛮好看的。出于好玩，我也学着雕刻橡皮图章。

橡皮是软的，刻字很不好把握，如果用冲刀，很容易崩掉，刻出来的笔画不整齐，像锯齿。于是我就用切刀，先用刀口切出线条，然后像掏耳屎一样慢慢地把多余部分掏空。

但是总感觉不爽，因为橡皮有弹性，盖出来的印章容易变形，达不到“设计要求”。

于是，就上街买来一些石头，玩真格的，慢慢地有了一些感觉。不过仍然不懂章法，只知道把文字变成篆体，刻上去就得了，充其量也就一个雕刻匠，谈不上艺术。

真正对篆刻有所领悟，是到广州工作之后。广州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对外开放比较早，80年代就有了五星级宾馆，而这些宾馆都设有长年的书画展览，向外宾展示中国文化，兜售作品，赚取外汇。因此我有机会到处参观，慢慢地有所收获。

记得那是1986年12月的一个星期日，我到花园酒店参观书画。大堂一边过道挂满了作品，一路看过去，走到尽头拐角处，看到一间小房子，在一排玻璃柜台里边坐着一位长者，正伏案雕刻印章，我眼前一亮：找到师傅了！

谢梅奴大师正在治印（图片网上下载）

我看到他的工作台前一块玻璃板底下压着一些关于他的情况介绍的资料，包括几份报刊文章。得知这位长者叫谢梅奴，七十四岁,是中国著名金石家。很有来头，师从著名书法篆刻家唐醉石先生，曾执弟子礼于齐白石先生门下，三十年代北平豹文斋出版由齐白石和唐醉石题签的《梅奴印存》、《谢梅奴刻印》，当年与茅盾、田汉、徐悲鸿等许多文化艺术界名家交往甚密，以篆刻名重九州，蜚声海外。曾经给毛泽东、蒋介石和美国总统罗斯福等许多大人物刻过私章，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书法家协会名誉理事……

谢梅奴为毛主席刻印：毛泽东印润之

因为我对篆刻很有兴趣，一见到这位长者，就产生了向他求教的想法。可是人家正忙着呢，而且又是名家高手，我不敢贸然打搅。这时，从资料中发现了“新大陆”——他是长沙人，我可以跟他攀老乡！于是趁他歇气的功夫，就跟他攀谈起来。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人家很热情，而且听说我是部队的，更是无所不谈，滔滔不绝。

后来，我经常去看望谢老，还去过他在光孝寺的住处，向他讨教一些问题。我们很投缘，他完全没有那种“大家”的架子，非常平易近人，性格很开朗，我们不仅谈书法篆刻，还谈时政，包括他17岁就进了原国民党南京总统府刻“御印”，每天看到蒋介石上下班，仪仗队都要奏“大礼曲”那些事，时间长了，我们便成了忘年交。

我从谢老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尤其敬佩他的无私奉献。我向他请教书法篆刻方面的问题，他总是毫无保留地把肚子里的货全倒给你。我曾经向别人请教过篆刻边款的制作，人家说得神乎其神，“这个问题很复杂，功夫不到家是不能拓的”。谢老则不是这样，他随手拿起一方边款，就把边款制作的程序和方法要领一五一十地教给我。

谢老治印非常严谨。他要对每一方印“负责任”，特别是对那些爱好书法、懂行的人，功夫更要细致，他还要刻上边款，留下年月日和自己的姓名。当然对一般的顾客是不留名的，因为刻得再好人家也不会欣赏，有时还要得很急，所以他刻印最快时一方印几分钟就解决问题。

关于治印的章法，谢老告诉我一个要诀：“宽处可以跑马，窄处不能藏针。”他认为治印的关键在布局，而正式刻印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学会了。所以，他几乎对每一方印都要精心设计，先在纸上画好，然后拓到印章上，再动手雕刻。我刻的私章就是受到了谢老的影响。

谢老“至死恪守汉印”。他认为无论是学书法还是篆刻，都要把基本功打扎实，如果像“三岁的小孩走路都走不稳就想跑一样”，那是不行的。他认为篆刻应恪守汉印，目前还没有谁能超过汉印的水平，就像诗不能达到唐朝水平、词不能超过宋人、曲不能及元人一样，一般是不能达到或超过的。他很谦卑地认为自己没有特别的天赋，所以“至死恪守汉印”。他不反对那些有天赋而又有功底的人创造出奇迹，但是很反感有些人基本功又差、又盲目创新、贪图虚名。

但是谢老并不守旧，相反，他是很有创新精神的。早在抗战年代，他率先以《义勇军进行曲》歌词和抗战口号入印，还在武汉三镇以《挥戈反日图》印集长卷面世，政界名流为之题咏，使篆刻艺术成为抗战的“新式武器”，郭沫若曾以“六艺通四海，一刻值千金”的题词来评价；1948年，他以一组22钮印刻毛泽东《沁园春·雪》，成为国内以毛泽东诗词入印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