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敏:于丹气死龙应台
于丹为了突出中国文化优越而对西方文化与宗教的不以为然。她洋洋自得地宣称自己就是看武侠小说长大,武侠里就有丰富的中国文化,并以武林高手练到最高境界可以以气(今天是以沙司病毒)当剑、杀人于无形来说明中国文化之高深,让我听着都觉得脸红。
为了教育外国人,于丹用大段讲述一个禅的故事。她说,古代一位混混买了三匹八吊钱一匹的布,付款时声称“三八二十三”而不是“三八二十四”,这位混混竟然以颈上人头作担保说自己是对的,只肯付二十三吊钱。一位小和尚打抱不平,说如果“三八二十三”是对的,他愿意输掉头上的帽子。众人相持不下,于是来到小和尚的师傅——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处,请他作主。
没想到,老和尚沉思了一会,竟然说“三八就是二十三”,小混混是对的。小混混不但用二十三吊钱拿走了三匹布,还得了小和尚的一顶帽子,高兴而去。老和尚却因此受到镇上众人的鄙视与驱逐。小和尚一路上都愤愤不平,最后还是忍不住质问老和尚为何说“三八二十三”。老和尚说,你说那小混混的头重要,还是你头上的帽子重要?他用头来和你的帽子打赌,我能说“三八二十四”吗?
于丹说当时他对外国人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要告诉外国人关于中国文化的高深之处:外国人弄不懂中国文化,说我们不讲原则,是人情社会……但这故事就说明了我们中国文化的高深和美妙之处,我们的中国文化有时就可以是“三八二十三”,而不是“三八二十四”,这就是中国文化的精华啊!
龙应台听到这里差一点闭过气去。龙应台说:如果把这个故事上升到中国文化的层面,这恰恰是整个中国文化挥之不去的糟粕与梦魇啊。世界上有哪一个高深的文化可以灵活到“三八二十三”?这样的文化可能走出人治与人情的死结吗?严谨的科学与法治的现代社会能够在“三八二十三”的潜规则中诞生?但这就是于丹理解的中国文化,就是让她向外国人炫耀的中国文化?
确实,“三八二十三”的禅宗故事生动贴切地反映了中国文化的“弱肉强食”精髓。如果你对中国二千多年来的“指鹿为马”典故一再在中国上演着熟知的话,又怎么会对一个“三八二十三”的胡搅蛮缠感觉不可思议呢?这种情况说得好听一点是人情社会,其实更准确地说,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丛林暴力社会。暴力大于事实,大于规则,大于真理,甚至大于一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吴思称之为“暴力元规则”。
“三八二十三”的故事,表明的一个道理就是:谁流氓谁胜出,谁无赖霸蛮,谁就占便宜。遵守规则是要吃亏的,守护良知是要失败的,按照常识行事的人就是愚蠢的。在这个故事里,小混混无理取闹,并且以自己头颅作赌注的小混混,靠着一点无赖与刁钻的智慧,最后不但以“三八二十三”的算法轻松霸占了人家的布匹的便宜,而且,还顺便得到了小和尚的一顶帽子。这个故事非常生动地演绎了中国二千多年来占尽主流的流氓文化。
什么叫流氓?流氓就是不讲规则,其软怕硬,为非作歹,见狼现羊样,见羊现狼样的人,他们见硬的就让,见软的就欺,见到强者,他就是一个奴才,见到弱者他就要充当主子。这样的人就是流氓。从这一点来看,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一直是流氓文化。中国的主流文化,是由中国儒表法里,互相配合而成的流氓文化,是由法家的政治与儒家的道德合成的。中国二千多年来,中国历代的皇帝几乎都是流氓,特别是开国皇帝,几乎没有不流氓的。刘邦本身就是市井流氓出身,做皇帝之后,流氓的本性只会发扬光大,而不可能就会变得高贵。朱玩璋也是流氓,以流氓的手法夺取天下,再以流氓的方法进行统治。整个明王朝,发展到后来,完全是靠流氓手法来维持统治。朱大可说:二千多年的中国主流文化就是“流氓的盛宴”,一直遵循着流氓统治的原则。中国历史有个流氓口号: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就是说你尽管当流氓,成功了就没人说你流氓了;你失败了,就算很清高,很理性,别人也会给你贴上流氓、汉奸之类的标签。只要政治上成功了,流氓政客甚至不用象隐瞒梅毒一样隐瞒自已的流氓历史,比如贺L两把菜刀抢了盐税局(似斯大林抢劫银行),谁敢说那是流氓抢劫,那是闹革命,他们公开宣传时,从来引以为荣,而不是耻。
流氓公理1: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哥!谁的拳头硬,就服谁做大哥。硬拳头从来是流氓界的不二法门!
流氓公理2:当别人流氓时,你只有一个合理选择:也流氓一把。
流氓公理3:局部战斗人多势大是要领。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流氓帮会,讲究的从来不是真理正义在谁手上,而是人多势大,分出花红,找来更多的小流氓帮你打;大家都有花红,齐心卖命!
流氓公理4:嗓门大的掌握真理。包括真的真理和假的真理!
流氓公理5:不要管自己的行为叫流氓;要管自己的行为叫正义、勇敢、爱国等等,什么好听就捡什么说。看官场的大小流氓,一个个都文质彬彬,其实内心里在回荡着“将流氓进行到底”,这才是真正的深度流氓气质。当你杀人放火引诱轮奸,无恶不作之时,要宣传自己是“替天行道,为人民服务、以民为本”啊!。
中国社会问题多多,本来就是原始丛林时代的流氓价值观导致的,最重要的就是不尊重逻辑,不尊重事实,思维方式也主要是以暴力大小为根据,以利益多少为准绳,而且是以“三垄断”的成王败寇为标准,来处理一切事务。道理不是需要讲的,事实是不需要尊重的,逻辑规则是没有的,游戏规则也是不用讲的。破坏规则的理由多的是,比如,人家是用头来担保的,你却只是用一顶帽子来担保的。说明你的牛皮吹得没有人家大,因此,胜出的自然不是你。其实,那个流氓无赖真的会用自己的头颅来打赌吗?他真的会那样遵守游戏规则?一个敢公然把计算规则改为“三八二十三”,然后强买强占人家便宜的人,他会舍弃自己的头颅?谁敢要他的头颅?除非碰到了另一个更为强势的集团,用武力去执行。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禅宗故事,竟然忽悠了无数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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