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敏：外蒙独立史话

蒙古国人口280万，而国土面积是法国的3倍，达156万平方公里。蒙古历史上曾被匈奴、鲜卑、柔然、突厥等游牧民族统治。1206年，成吉思汗建立了蒙古帝国；1271年，忽必烈建立元朝；17世纪末，被纳入清朝统治范围。趁着辛亥革命后军中国阀混战，外蒙古从自治走向了独立。  

一，外蒙古的自治

1905年后，俄国加紧在北满从事侵略，同时不断疯狂地侵略外蒙古。外蒙王公亦想借俄国势力脱离满清，1911年8月，杭达多尔济亲王为首的外蒙王公即率团赴圣彼得堡请求沙皇协助独立。正巧两月后辛亥革命爆发，大清土崩，俄国立即协助外蒙王公发动兵变，赶走当地满汉官员；侵蒙俄军包围驻守库伦（乌兰巴托） 的清军，并勒令缴械，清军被逐出外蒙。

1911年12月16日，库伦少数贵族正式宣布成立所谓的“大蒙古国”，并由藏族的大活佛哲布尊丹巴任“皇帝”，称“博格达汗”，年号“共戴”。这就是俄罗斯侵略扶植的傀儡政权。因惧怕过度刺激日本，俄国虽然答应给予“大蒙古国”各方面援助，但未公开承认外蒙独立，只在外交上与中国斡旋为其争取特殊的“自治”地位。沙俄当然还有另一层考虑，怕公开扶值外蒙独立引发俄罗斯帝国内部的“分离主义”大潮。因此，外蒙独立后一度想出兵征伐内蒙，实现内外蒙大联合建国，被沙俄阻止。

1912年6月，沙俄侵占了我国外蒙古的唐努乌梁海地区(现俄罗斯的图瓦共和国)。1912年5月，袁世凯授辛亥革命首义元勋张振武以总统军事顾问，不久，任张为蒙古屯垦使，却不给编制和经费。1912年7月30日，香港《士蔑西报》报导说：“广东护军使陈炯明曾电袁世凯总统，建议率领三师精锐之广东军队，北上救蒙。陈氏以为外蒙之企图独立，实得某国暗中保护，而今若不以武力阻止之，恐怕其它地区，亦将相继随之。”当时请缨救蒙，不止广东一地，但袁世凯政府始终没有行动。1912年8月16日，首义元勋张振武等人被袁世凯非法枪杀！由此可见，袁世凯的军队是用来屠杀反对派以便他称帝的，边疆作战他置之不理。1912年12月3日，俄罗斯与外蒙政权签订所谓的《俄蒙协约》，其中有俄国扶助蒙古自治，编练蒙军，不许华人入境等等侵害中国主权的条款。消息传来，激起中国人民的一片声讨。

1913年1月，蒙古与西藏私定协约，竟然互认为独立帝国。2月，俄蒙又订借款条约。沙俄以承认袁世凯的政府为诱饵，进行了双边谈判，谈判自1912年11月底开始，直至1913年11月5日，中俄双方在北京签署了中俄《声明文件》，内容主要包含俄国承认中国在外蒙古之宗主权以及中国承认外蒙古之自治；基于宗主权，俄国承认外蒙古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

一战爆发后，俄国全部精力投入欧洲战场，实不愿在东方招惹麻烦。中俄双方又进一步在1915年6月签定了《中俄蒙协约》并对《声明文件》的内容作出了具体规定，中俄都承认外蒙自治，并不得干涉；外蒙古废除国号、年号、帝号以及政府名义，哲布尊丹巴图克图汗接受中华民国大总统册封。1915年6月7日，外蒙宣布取消独立，所谓“大蒙古国”寿终正寝。外蒙古重新恢复为中国领土范围内的自治地方。当时中国的北洋政府委派陈毅为都护使赴外蒙，担任最高行政长官，行使宗主权。

二，徐树铮收复外蒙

1917年俄国爆发十月政变，引起全面内战和协约国干涉，各种外部势力涌入外蒙，致其局势一片大乱。日本欲扶持白俄将领谢苗诺夫，建立一个囊括所有蒙古地区的“大蒙古国”，要向外蒙进军。外蒙高层政争激烈，因恐惧谢军进入，“亲华派”要求北洋政府派兵保护。但是，苏俄对我国领土的野心却变本加厉。1918年3月25日，苏维埃政府发表的《告蒙古人民书》甚至称“蒙古是个自由的国家，……任何外国人都无权干涉蒙古内政。”

中国内部要求撤销自治，收复外蒙的呼声也一片高涨，在五四运动压力下，段褀瑞派徐树铮率兵进驻外蒙。

徐树铮（1880.11.11-1925.12.30），字又铮，号铁珊，自号则林，江苏省萧县（现安徽省萧县）醴泉村人，北洋军阀皖系将领，陆军上将、远威将军。1919年，北洋政府将参战军和原徐树铮的西北边防军合编为西北边防军，1919年2月，徐树铮派出一个旅的兵力，在大青山北进行军事演习，并从西北边防军中选拔精锐积极备战，他本人在多伦建立前线指挥所。

在中国军事压力之下，以第八世哲布尊丹巴为首的外蒙王公贵族失去了靠山，决定回归中国以维护自身利益，因此遣使多伦，表示“愿意回归中华祖国”，不过是缓兵之计。于是，1919年5月北京政府驻库伦（今乌兰巴托）都护使陈毅总督与外蒙王公经过艰苦的谈判，终于达成了《改善蒙古未来地位六十四条》，但条约遭到了外蒙“议会”的否决。这使北京政府意识到必须加速解决蒙古问题。

1919年10月，徐树铮率领步兵二旅、骑兵一团，挥师出塞，向库伦进发，蒙古哨卡对这支军队基本不敢抵抗。唯一敢于和中国军队交战的是原俄国顾问变成的白俄股匪，但是他们只是劫掠物资，并无政治目的，因此无法阻挡中国军队的前进。徐树铮一到库伦，立即让陈毅回内地，也否定了《六十四条》。他把外蒙伪政权的“内阁总理”巴德玛多尔济“请”到了自己的司令部，并将其他王公及哲布尊丹巴活佛加以软禁。徐将撤治条例简化为8条，并强令外蒙王公喇嘛接受。

1919年11月17日，外蒙正式上书中华民国总统徐世昌，呈请取消“自治”，废除中俄“蒙”一切条约、协定，回到民国怀抱。同时为了保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徐树铮将军队派驻外蒙各地，如买卖城（今恰克图）、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唐努乌梁海，完成了对外蒙古的统一。尤其是唐努乌梁海，被沙俄侵占达7年之久，终于回到中国怀抱。至此，不仅外蒙及乌梁海，西北内蒙各盟旗及西北陕甘新疆皆在徐树铮统辖之下，进一步遏制地方分裂及外国列强渗透势力！11月22日以《中国大总统公告》下令取消外蒙古自治，恢复旧制。同时废除《中俄声明》和《恰克图协定》，北京政府在库伦设立“中华民国西北筹边使公署”，由徐树铮部在外蒙古驻防。徐树铮在外蒙古做了许多有益的事，如引种蔬菜、修建公路、开办边业银行、创刊日报、注销外蒙官府欠中央政府的旧债、加强中华文化教育等。晋商等大商团亦受许树铮之请到达外蒙各地，以商业促进外蒙之经济建设。只可惜，徐树铮后来在窝里斗中被冯玉祥杀害。

三，张作霖放弃外蒙

1917年十月革命后，在满洲里驻扎的一千多俄军哗变陷入混乱。当时的东北军阀对是否解除俄军兵营武装犹豫不决，这个机会被在边界另外一侧同满洲里相邻的达斡利亚的谢苗诺夫和恩琴抓住，使他们从无到有，发展壮大了自己的武装。

谢苗诺夫先到满洲里同中国官员谈判，诈称自己在俄罗斯握有重兵，可以替中国当局解除俄军武装。得到中方授权后，在境外的恩琴只带了马弁，武力胁迫车站官员带了一列货车赶到满洲里。几个小时，三个人就将两个俄军武装连缴械，并用列车拉走了1500急于回家的被缴械的俄罗斯军人。

缴械成功为他们赢得了中国当局的支持。1918年初恩琴和谢苗诺夫往来于哈尔滨、满洲里等地，寻求各方支持，并在海拉尔的俄国人居住区招兵买马。据说恩琴经常以少胜多，以1/3的劣势兵力解除俄罗斯革命党士兵的武装。

谢苗诺夫武力壮大后成立了“满洲里特别师”。虽然他们同苏维埃军队作战中败多胜少，但仍然给中国的溥仪和企图恢复满清的宗社党，蒙古的八世哲布尊丹巴（博格达汗）及蒙古独立势力带来莫大希望。

1918年8月谢苗诺夫和恩琴出兵外贝加尔地区，在国际势力帮助下赶走了那里的红军。1919年谢苗诺夫在赤塔召开泛蒙古大会，宣称要建立一个统一内外蒙古和布里雅特蒙古的“大蒙古国”，让外蒙古第8世哲布尊丹巴活佛担任国家元首。1919年9月泛蒙古运动内部发生分歧，谢苗诺夫部队中1500喀拉沁人哗变。哗变者一度控制了装甲列车，经过两天激战，谢苗诺夫调动了哥萨克、布里雅特蒙古军人和更多的装甲列车将哗变部队镇压。

1919年安福系军阀徐树铮率兵占领蒙古取消独立。1920年夏徐树铮率兵返回北京，参与直皖战争。这又为蒙古独立提供了机会。

1921年恩琴率由哥萨克和蒙古人组成的骑兵师终于击败了占领大库仑（现在的乌兰巴托）的中国军队，扶持哲布尊丹巴活佛复位。“疯子男爵”恩琴被哲布尊丹巴活佛册封为亲王，在不长的时间里成了蒙古国的实际统治者。当时恩琴利用奉系军阀和安福系军阀的矛盾，积极联络张作霖争取支持。因为恩琴攻陷库仑后对中国守军大开杀戒，恩琴在满洲里的俄罗斯代理人波果代耶夫对张作霖谎称：因为库仑中国兵营有200个俄赤匪，为了防止赤化扩散，不得已而杀戮。

在北京政府命令张作霖武力驱逐盘踞蒙古的恩琴白卫军时，张作霖迟迟不采取行动。传闻说张作霖在沈阳同谢苗诺夫和日本人达成秘密协议，协议规定白卫军和日本承认张作霖控制满洲，张作霖承认白卫军控制蒙古。

1921年恩琴挥师北上进攻俄蒙边界地界的恰克图时候被击溃，后其部队被逐出库伦（乌兰巴托）。8月他被红军活捉后不久，就被契卡以反革命罪处决。外蒙遂被苏联占领。

四，苏化时期

1921年3月苏联成立了共餐主义性质的蒙古人民党（后改名为蒙古人民革命党），该党在苏联红军帮助下，于同年7月从蒙古王公手中夺取了蒙古国政权，蒙古成了事实上独立的国家。1924年，正式成立受苏联控制的蒙古人民共和国。在将近70年的时间里，蒙古国内政外交和意识形态均为苏联控制。1928年10月蒙古人民革命党制定了没收封建主财产、排挤外国资本、节制国内资本的政策。1930年2月，蒙古人民革命党召开“八大”，照搬苏联的经验，结果造成严重的商品荒，牧民大量屠宰牲畜，几年内损失牲畜近700万头。1937年，在乔巴山的领导下，蒙古爆发了大镇压，党政军和僧人中有近3万人被杀，占当时外蒙古人口的百分之三。乔巴山统治时期，大规模的屠杀了所有知识份子和独立思考的人，至少有10万人被屠杀（官方的数字），而研究人员认为至少有20万人被屠杀。但蒙古在苏联人帮助下“独立”时，其人口总数不过70余万。若统计蒙古在1921到1941年间死于红色风暴中的遇难者，大略可认为，蒙古丧失了20%的人口。其惨烈程度相比苏联，毫不逊色。

五，蒙古人是怎样走向文明竞争的？

1961年7月蒙古人民革命党召开“十四大”，大会宣布蒙古进入了社会主义社会阶段。苏式的外蒙长期经济体制僵化，生产效率低下，物资匮乏，到八十年代，商店里除了白酒和蜡烛，空空如也。男人们也像苏联一样，沾染上懒惰、酗酒的恶习。民主化前的人民革命党中央第二书记包尔德巴特尔说，尽管人民长期被物资匮乏的所折磨，但有3000个高干家庭像苏联特权阶层一样，可以享受特供，过着优裕的生活。1986年5月的第19次代表大会后，改革已是全党共识。

1988年戈尔巴乔夫正式宣布，放弃对各“卫星国”的内政干涉，要求各执政党拿出决心改革，获取本国人民真正的支持，而不是依靠苏联的武力庇护。1988年底，蒙古人民革命党五中全会主张要对政治经济体制实行全面改革。

1989年苏联从蒙古撤军。苏东变革的气息很快吹进了蒙古大草原。柏林墙倒塌一个月后，时为蒙古国立大学科学共产主义课程的青年讲师卓力格领导成立蒙古建国后的第一个反对派组织——蒙古民主联盟（今蒙古民主党的前身）。

1989年12月10日，蒙古首都乌兰巴托出现了非官方组织的群众游行，这是半个多世纪里的第一次。青年人喊着口号、散发传单要求民主改革。受此影响，全国各地陆续爆发规模不等的游行。尽管总酋巴特蒙赫等人显示出与前代领导人明显不同的宽容与开明，但这样的局面，所有人都只在电视上目睹，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在12月17日的集会上，卓力格明确提出联盟章程和纲领，要求“全面改革现行的政治体制，允许各组织存在”，要求“同苏联、中国和一切国家发展友好合作关系”，同时要求推行自由市场经济。

1990年1月12日，反对派无视游行集会的禁令，在苏赫巴托广场发起抗争活动，要求实行竞选制，建立独立的经济和“向人民讲出蒙古人民革命党沾染着鲜血的历史”。参与者由数百积极分子迅速发展成7000余众。2月18日，民主联盟举行首次代表大会，宣布成立蒙古民主党。人民革命党总书记巴图蒙赫向大会发去贺信，并为他们提供会场，允许对大会进行实况转播。反对党并未领情，仍然对人民革命党提出激烈批评和指控。因全国局势持续动荡，人民革命党高层决定派兵清理广场，恢复秩序。公安部长吉姆萨森吉夫、国防部长莫罗扎姆茨纷纷表态，反对武力弹压，要警察和军队中立。这一点跟俄罗斯、台湾的情况极为相似。他们认清了历史的道路：人间正道是民主，拒绝屠杀人民。

外蒙的战士们在执行任务时，与群众发生拉扯打斗，人群一时剑拔弩张。卓力格当机立断，立即站到几个同志的肩膀上，拿起喇叭声嘶力竭呼吁激动的民众冷静，坚决不可使用暴力。这一个历史瞬间，自此成为蒙古和平民主革命的象征。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全场情绪迅速平静，一场大规模流血冲突被阻止，悲剧未在蒙古重演。正是由于理性代替暴力，对话的机会大增。这几分钟影响了蒙古今后的进程。卓力格一跃成为蒙古家喻户晓的政治领袖。

1990年3月，苏和巴托广场上的游行已发展为绝食，抗议者要求蒙古人民革命党中央委员会辞职。1990年3月和4月，蒙古人民革命党被迫紧急召开召开八中全会和党的特别代表大会，大会的中心议题是“深化改革”，彻底改组了领导班子巴图蒙赫因“反应迟钝、拖延改革”，率领政治局和书记处成员集体辞职，元老奥其尔巴特接替酋长一职。通过了新党纲党章，确定了建设人道、民主的社会主义的目标；放弃了宪法强制规定的党的领导作用的条款，同意实行多党平等竞争；主张发展多种经济成分，实行国家调节的市场经济和对外开放的经济政策。为响应人民清算历史的强烈呼声，下台后一直侨居苏联的前酋长泽登巴尔被开除党籍，他的蒙古人民共和国元帅亦被剥夺。

1990年5月，蒙古议会修订宪法，删除宪法第82条规定的蒙共领导权条文，正式开放党禁；国会公布的政党法规定了严格的政党申请登记手续，政党建立后要向国家最高法院申请备案，最高法院予以登记备案后即享受法人资格。5月16日，蒙古人民革命党在最高法院重新注册。7月，蒙古国首次由多党参加的大呼拉尔选举揭晓：执政的人民革命党以85%的席次获得压倒性胜利（422名代表席获357名）。反对党力量分散，选战不利自是必然。9月外蒙人民直接选举蒙古人民革命党中央委员彭.奥其尔巴特为蒙古第一任总统，比台湾还早了6年。

六，多党联手制宪

在苏联庇护下独享了近70年权力的人民革命党在大呼拉尔选举中获胜后，表现出高超的政治智慧，为缓和各种政治力量的矛盾冲突，放弃了单独组阁的机会，吸纳了各党派联合力量组成第一届民选政府。那段时间，任人民革命党中央部书记的巴特尔跟党内外反对派领袖们夜以继日沟通，为实现宪政而努力。“国家走到一个生死关头，一着不慎都可引起分裂动荡。”巴特尔回忆道。

1992年2月12日，蒙古人民共和国改国名为蒙古国，并更改国旗、国徽，实行多党制，实现了从专制向民主的历史性转变。在奥其尔巴特领导下，蒙古制订出蒙古第四部宪法。这部宪法明确宣布保障人权和自由，抛弃之前宪法中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改为强调“民主主义政治”；此后总统由直选产生，呼拉尔席次缩至76席；同年更改国旗、国徽、国号，修改国歌歌词，一切皆为体现出“民族主义”和“民主主义”色彩，正式告别“苏蒙马列主义时代”。

1992年新宪法公布后的国会大选中，人民革命党再度得胜，获76席中的71席。但这次人民革命党席位的优势进一步扩大（占93.4%），并非民意的准确体现，因为26个复数选区全额连记法选制下，不易形成两党制，造成反对党过于分散，故人民革命党以56.9%的选票却赢得了92.1％的席位。有趣的是，1993年蒙古首次总统直选，人民革命党提名图德夫作为候选人，卸任总统奥其尔巴特与需要一个有名望的候选人的社会民主党一拍即合：奥其尔巴特退出人民革命党，投奔社民党。结果，奥其尔巴特战胜图德夫，高票当选总统。蒙古人似乎一开始便掌握了权力制衡的道理。正如奥其尔巴特所说：“巩固民主的一个主要条件是多元化，要在政治、意识形态、经济、社会生活和人权关系的各个领域推行多元化。”“多元化是我们社会政治和意识形态的特征。”

1996年国会大选是蒙古民主转型的决定性事件。为使蒙古尽快形成稳定的政党生态，在时任总统奥其尔巴特和反对党的催生下，1996年，蒙古通过选举法修正案，将26个复数选区改为72个单一选区，大幅压缩了小党的生存空间，迫使反对党整合。结果在当年的选举中，由蒙古民族民主党、社会民主党、绿党等结盟组成的民主联盟战胜了连续执政长达70多年的人民革命党，建党才数年的民主党联盟却一举夺得国会76个席位中的50席，组建了民主党联合政府。在统治了蒙古七十五年后，人民革命党第一次被推到了在野党的位置。蒙古国完成了第一次政党轮替，比台湾还要早了4年。

人民革命党从未考虑在让渡权力时给民主联盟制造任何麻烦，而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接下来的选举之上。他们很快就学会了如何以在野党的身份在议会生存，并利用宪法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在2000年的议会选举中，人民革命党又以绝对优势取胜，加之其后总统选举中该党的胜利，再次形成了人民革命党一统天下的局面。

在2004年的议会选举中，人民革命党与民主派双方均没有赢得议会的多数席位。双方通过讨价还价达成一致共识：立法与行政机构的席位予以平分。2004年8月20日蒙古国家大呼拉尔任命“祖国-民主”联盟提名的民主党人额勒贝格道尔吉为蒙古国总理，2006年1月11日蒙古人民革命党10位内阁成员以对现政府工作不满为由宣布辞职。此举无疑等于宣告，由蒙古人民革命党和“祖国—民主联盟”组成的联合政府已经走到了尽头。2007年12月6日蒙古国3党组建新一届政府。

在2008年的议会选举中，人民革命党取得了胜利，但遭到民主党领导人额勒贝格道尔吉的舞弊指责。乌兰巴托出现了街头暴动与骚乱。2008年7月1日因选举问题引发的蒙古有史以来最大的骚乱，导致蒙古人民革命党中央党部大楼被抗议者焚烧，烧了一夜。警方则动用橡皮子弹、催泪弹和高压水龙来驱散示威者，并逮捕了700余人，共造成5人死亡，300多人受伤。此时，蒙古政治精英的非暴力与合作协商的传统再次发挥作用。民主党内部首先进行了策略上的调整，暂时让态度强硬的额勒贝格道尔吉停职，拥护一位愿意接受选举结果、相对温和的领导人阿勒坦呼亚格。在野党内部的调整迅速得到执政的人民革命党的应和，他们邀请民主党人加入组阁，形成了人民革命党—民主党的联合政府，度过了政治危机。

而民主党的妥协显然是为渡过危机的策略考虑，并非抛弃额勒贝格道尔吉。2009年他被该党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并在5月总统大选中一举获胜，从而形成了与人民革命党控制的议会相抗衡的局势。民主党与人民革命党两党既竞争又合作，分别执掌总统与总理职务。

2012年蒙古大呼拉尔（即议会，共76席）选举中，蒙古民主党获得31席；蒙古人民党获得27席；人民革命党与民族民主党组建的正义联盟获得11席。

七，东亚的榜样之一  

至2012年，蒙古共有约20个政党。蒙古已经经历过多次政党轮替，被许多专家奉为“民主发展中一个堪称光辉胜利的典范”。2013年进行的蒙古总统选举中，民主党额勒贝格道尔吉在第一轮胜出，获得连任。在2013年自由之家的评估报告中，蒙古国取得了政治权利最高的1分，公民自由仅次于最高的2分的可观成绩。这个成绩仅次于日本（1,1），与台湾并列，高于韩国（2,2）等几乎所有亚洲国家。在这个评估报告中，中国政治权利是最低的7分，公民自由是次于最低的6分；北朝鲜的成绩是双最低（7,7）。

民主成功转型后，蒙古国经济逐渐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自2002年起每年的经济增长率均在6%左右。2006年蒙古国经济增长达8.4%，人均GDP首超1000美元。2007年蒙古国经济增长率为9.9%。2011年经济增长率竟达到18%，为当年的世界第一；2012年经济增长率12%；2013年经济增长率11.7%。连续两位数高速发展。外汇储备从1992年的460万美元增长到近10亿美元，蒙古国内生产总值达到102.7亿美元。这对只有280万人的小国是相当可观的。这些数据表明，蒙古国经济开始进入较为稳定的增长时期。蒙古政府2011年3月31日决定，近280万本国公民每人分得战略大矿塔温陶勒盖煤矿536股股票红利，这是蒙政府首次以股份形式向全体公民分红。蒙古的全民分红制度，让中国人更加羡慕蒙古国民。因为中国大陆根本享受不到“全民所有制企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