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温哥华的雨,因为它像诗一般清新流畅。
我父亲为了培养我的文学素养,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要求我背诵一些唐诗宋词。中国的古诗词中有很多关于雨的描写,文字非常优美。
我最早记住的是杜甫的《春夜喜雨》的前半阙: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后半阙是: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后来读的诗词多了,就知道了杜牧、王维和李商隐,记住了杜牧的《清明》、王维的《渭城曲》和李商隐的《夜雨寄北》,知道了天地间,雨是第一知情的事物,她陪伴你人生中的所有生离死别。
1988年的时候,我参加但是胡耀邦发起的讲师团运动,从武汉到了深处鄂西北的秭归,屈原的故乡。
工作并不忙,我有很多的时间看书,半山上有个县图书馆,我常坐在那里。
秭归城依山而建,路大多是用石板铺成的,有些石板路古老到让人不敢想象。春天的时候,秭归的雨水比武汉还要多,不过,因为县城和周边的森林覆盖特别好,下雨的时候,你看不到污水横流,只有清澈的水在静静的浸透和轻轻的流淌。
秭归城的山下有一条小河,叫香溪,水清澈见底,源头在神龙架,上游是王昭君的故乡兴山,传说这条河因为流经了王昭君的故里,水就变香了。
无论天晴下雨,香溪边总有女人来洗衣服。我坐在图书馆,远远的看她们,没有面目,只有婀娜的身姿。
每次雨后,天空初初放晴的时候,你就会看到绿葱葱的巫山之间,一朵朵漂浮的仙云,白得让人心动。
所谓“曾经桑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山里的这一年,让我相信了我们人的想象其实是永远不能超越自然的,你只有走到了、看到了、听到了,才能真正明白什么叫山、什么叫云、什么叫雨。从此以后,也不再读诗,只用心去感受和记忆。
二十多年后,我来到温哥华,再次看到了我梦中的巫山云雨,只是这里的山、水和云,又让我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温哥华的山,是青青的山,有皑皑的雪;温哥华的云,是海上升起的云,带着彩虹和天边的风景;温哥华的雨,是温馨的雨,在寒冬的时候为你带来海洋的温暖和生命的绿色。
我的人生,从遥远的巴山,走到彼岸的温哥华,记忆中全是云,全是雨,它们都是生命的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