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温哥华的雨,因为它像音乐一样美。
我从小学习音乐,练习的第一种器乐是二胡,初学的时候,老师管教很严格,只容许我拉练习曲,后来我演奏的水平达到一定程度,老师就不怎么管了,我可以自由的拉一些自己喜欢的曲子。
有一天,我爸爸推荐给我一首曲子,叫《雨打芭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爸爸是60年代复旦大学的毕业生,是一个才子,有很多藏书,他从他藏书的木箱子中,小心翼翼的翻出了一本发黄了的中国民乐乐谱集,开始向我讲解。
那个时候的中国社会还非常保守,收音机中,除了革命歌曲和样板戏,听不到这些传统的中国民乐。这是我第一次比较系统的了解广东音乐,后来我还了解了更多的传统广东音乐,比如:《步步高》、《旱天雷》等等。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我可以很好的演奏《雨打芭蕉》这首曲子了,我爸爸很高兴,一天晚上,吃完晚饭后,我爸爸和我妈妈专门坐下来听我拉这首曲子,我爸爸一边听,一边很用力的打着拍子,一曲结束,我满头是汗,他满手是汗。
我知道我爸爸喜欢这支乐曲,就更用心地练习,一段时间下来,曲子就拉得很熟练了,也体会到了中国民乐的那种特有魅力。
再后来,每当我拉这首曲子的时候,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我爸爸在用心的听,他是我忠实的听众,每次他听到我拉这首曲子,就会安静下来,轻轻的跟着旋律一起哼唱。
想不到,我长大读书,从上海毕业后,到了广州工作。那个时候,中国已经改革开放多年,我到广州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就从收音机中听到了《雨打芭蕉》的广东民乐,美极了。
之后,我还听过台湾歌手孟庭苇的现场音乐会,听她唱《冬季到台北来看雨》,那时候,还有一首很好听的日本歌曲,叫《下雨的时候》。
广州也是一个雨水天很多的地方,白天上班的时候,遇到下雨,也许会不太方便,但是我的心,对待雨,总是软软的,有一种爱怜,不忍对它有一丝的抱怨,因为对我来说,它同时意味着音乐和对我父亲的记忆。
世间缘起不灭。2006年,我举家移民到温哥华,远离了我的家人和故土。
这里的雨水很多,很温和、很轻柔,甚至是很清纯。
我爱温哥华的雨,它是我心灵中永远的音乐,让我时时想念我的父亲、我的母亲,还有那首《雨打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