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
一棵遮天庇荫的大树,由于不才,免去了木匠刀斧的砍伐,一只母鸡,由于有才,能下蛋,免去了主人的宰割,由此,孔老夫子对弟子们说,你们要介于不才与有才之间。
如何介于有才与不才之间?这里面还有什么更深刻的道理吗?
我以翻译的身份出国,但领导们还考虑到了一些潜在的因素,即雪峰集会计、文书、统计知识于一身,又是五级钳工,钳工是万能工,我擅长于机械图纸及机械构造,所以,必要时我可以被指派去安装和维修机床、汽油机、柴油机、钻机等机械设备,加之我粗通对外贸易方面的公函往来、资信手续、进出口业务、海关清关手续等,所以可以说"有才",出国办事,应该是一个理想的"人才"。
出国前,与同事聊天,我说公司可以把我当不同职业的几个人使用,没想到同事对我说:"你懂那么多东西干吗?出国后,你只会翻译,其他的一律不会,否则,不仅会把你累死,也会让其他人嫉恨。"愣怔了半天,我才醒过神来,古人讲,"乱世多才是祸根,""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绝,"人不能多才,也不能无才,才与不才,随机应变。
才与不才引申出了中庸之道,中庸之道曾经遭受到了无情批判,因为中庸之道有立场不坚定,看风使舵、圆滑之嫌,一是一,二是二,这一点五是什么东西?爱是爱,恨是恨,立场坚定,旗帜鲜明,这中间地带是什么颜色?所以,我以前对中庸之道是嗤之以鼻的,认为不是大丈夫之作为。
随着阅历的丰富,尤其是经受了世间人情的冷暖,才明白,这中庸之道是贤人的品质,是道的一种体现,非博学不能明白其理。
面对穷人与富人、领导与群众、知识分子与大老粗、宗教与政党、男人与女人、政府与黑社会、中国人与外国人、老年人与青年人、守旧与创新、镇压与反抗、暴力与合作,等等,等等,我只能站在中间地带,不能偏向,太阳一视同仁地照在好人和坏人身上,清清的流水一视同仁地滋润着大地和人类,我雪峰要学习道的运行,只能顺其自然,顺道而行。
我出身贫寒,在河北省张家口地质技校上学三年,最后,一位校食堂厨师告诉我:"你是三年来全校几千学生中吃的最差的人"。在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上学期间,同学们建议每人交12元钱,大家一起吃一顿,我拒绝了,因为我拿不出12元,我从小吃饭,碗总是舔的干干净净,即使现在,饭桌上掉下一粒米,我必然会拣起来吃掉,并不仅仅是因为知道"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更是因为我从贫寒中走来,58年和60年差点被饿死,只要能吃的东西,对我来说,都香,所以不论是东北的大葱沾酱,还是西北酸面,不论是南方的甜食,还是四川的麻辣,不论是中餐,还是西餐,对我来说,都是美食,许多朋友说:"看大哥吃饭真香"!因为自身出身穷人家庭,所以我认为凡穷人都有理,富人都无理,现在勉强跨入了中产阶级行列,才发现穷人和富人都有理,或者说都无理,我先后雇佣了近百名比我穷的人,他们的懒惰、不负责任、偷盗、撒谎、给脸不要脸深深地刺伤了我的心,这穷人无法不穷,我曾经聘请律师与国家商业工会(代表穷人)打了一年的官司,最后我"雄辩的口才"起了作用,打赢了官司,在法律面前,穷人理屈词穷。那么,是不是说我偏向富人一方?非也,富人们有了几个臭钱后的那种傲态,那种说出的尖酸刻薄的话,那种摆阔气,逼得穷人相形见绌、无地自容的姿态,使我想,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
我一直被人领导,对领导人们那种颐指气使的架势恨之入骨,觉得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后来也曾领导过人,才发现这官也不是好当的,群众有群众的理由,当官的有当官的难处,这里面有难以调和的困境。
我原来是工人阶级的一员,那时非常羡慕知识分子,觉得知识分子懂的道理多,能识别真假、维护正义,是企业和国家的脊梁,后来教育学院毕业后,进入中学当教师,也算一名知识分子了,结果发现,这知识分子心胸狭窄、见利忘义、斤斤计较、表面上谦恭有礼,谈笑风声,可内心里都是搞窝里斗的好手,目前,我已写了近百万字的文章,应该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知识分子了,上网十个月的经验,使我深刻地认识到,这知识分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有名气的知识分子根本不会把没名气的人放在眼里,他们嘴上说的全是冠冕堂皇的美丽言辞,可内心里和实际行动上,全然是另外一回事,而绝大多数的普通知识分子,骨子里全是"我知道你行,但我要想方设法不让你行",嫉妒可能是知识分子的天性,不仅嫉妒同事同学朋友的才能,也嫉妒天下有才能的人,不仅嫉妒现在有才能的人,也嫉妒历史上有才能的人,知识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知识分子若赞美和歌颂某人,一定是自己用得着了,或者这个人是老古人、死了的人、外国人,同等好友,否则,很少是发自心灵深处的赞美和歌颂。
我本来是一名虔诚的共产党员,对马克思列宁等非常崇拜,理直气壮地认为,"宗教是麻醉人民的鸦片"。后来学习《圣经》、《古兰经》、《佛经》、《道德经》,才发现这马克思列宁等尚属浅薄无知,但后来参加宗教活动,经历了一些宗教的活动和仪式,加上领略了某些宗教组织和人士的偏执和狂热,才发现这宗教不仅能麻醉人的精神,更能约束人的心灵,并能给人的精神和心灵造成恐怖。
我是个大男子主义者,认为家庭大事应由男人说了算,对女人参政极其厌恶,男人的天性应该是刚强和勇敢,女人的天性应该是温柔和贤惠,一刚一柔,天之道也,但后来发现有些男人他不象男人,他不刚强,却温柔,跟女人争温柔地位,这必然给女人带来苦恼,遇到这样的男人,女人只能刚强了,只能实行大女人主义了。
我是个政府主义者,坚决肯定一切人必须在宪法和法律的范围内活动,只有这样,一个社会才会有秩序和和谐的生机,才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如果社会有麻烦,首先应该修改宪法和法律,宪法和法律一经确定,从上到下必须严格按照宪法和法律行事,任何人的行为不能超越宪法和法律许可的范围,一旦超越了,就是犯罪。问题是,有些时候,有些地方,有些人,他超越了法律的界限,他欺负人,却受不到法律的制约和制裁,那怎么办?我不能总忍啊,我得有所行动,我坚定地认为被别人同情和怜悯是男人的耻辱,被逼无奈,只有"上梁山"了,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响,我只能参加或自组黑社会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冤有头,债有主,全力对抗,你不让我活,我还能让你活得滋润潇洒?
不知谁说过一句混帐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十几年与黑人、白人打交道,才发现"人心都是肉长的",许多黑人、白人对我非常友好,比自己的同胞还厚道,更易相处。"天涯无处不芳草",哪有人情哪安家,好男儿志在四方,什么中国、外国、黑人、白人、黄人,全是人。
老年人与青年人的问题,只有一个不变的原则,那就是青年人必须尊敬老年人,老年人必须爱护青年人,其余的不能以年龄相论,"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证明青年人和老年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劣点,谁是谁非,只能随机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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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一切无定论,没有一成不变的人事,我们的大脑必须始终处在空灵状态,无知状态,无能状态,中庸状态,相机行事,随缘而化,若风调雨顺,万民和谐,圣人就应该蛰伏,静默千年,任凭一切顺其自然而行,若乱象纷繁,生灵涂炭,圣人当雷厉风行,一日万机,导天下于有序。
要成贤人,当行中庸,稍有偏袒,必成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