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句话的事

墙壁上悬挂的石英钟最短针挨近了数字八，据往常经验，到这钟点鲜来客人了。

于是李连营安排道：“一生、大宝，咱别光干站着了，趁早收拾收拾食材，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归橱柜的归橱柜吧。”

卢一生跟王大宝当然明白李连营话里的意思。师傅说这话，表示快下班了。其实他俩心里早等着师傅说这话呢。三人各自转身，急着往冰箱橱柜里收拾东西。

几个洗碗女工见李连营他们忙着往冰箱橱柜里收拾东西，知道不会新来客人了，也便各自加快速度，手脚忙乱地洗碗刷盘子。可速度一快，难免碰得碗盘叮当响。

听旁边声响闹大了，王大宝转脸对她们说：“马大姐，你们忙啥哩，就是剩下一桌客人，你们也得等着。可不像我们，一过八点便没人点菜了。”

卢一生也说：“就是，你们甭急，安全第一。听你们碰得碗盘叮当响，要是避不住打破一个俩的，小心老板娘扣你们人民币！”

不料卢一生话音刚落，马大姐怒道：“卢一生，听听你这尿骚嘴，会说说一句，不会说赶紧闭上！”

听马大姐声音高且生硬，卢一生快速走到她跟前，瞪眼道：“马大姐，我说啥啦？你这般数落我！”

见卢一生眼睛瞪成了牛蛋，马大姐眼睛也瞪成牛蛋，吼道：“哎哟，你们瞅瞅，你们快瞅瞅卢一生这熊样！你吓唬谁呀？你！谁吃你的呀？你！”

卢一生肺都气炸了，说道：“我谁也不吓唬，我也不叫谁吃我的！我不就说了句大实话吗，你凭啥骂我嘴骚啦？”

“哎哟，你嘴还不骚？你都扣人家屄了，你还说嘴不骚？”

“哎哟，马大姐，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刚才就是说你们要是把碗盘打破了，老板娘会扣你们人民币，可跟扣老屄没丁点关系。”

“哎哟，你们听听，你们快听听卢一生刚才说得这话，真没脱了扣老屄。还说自己不骚呢，我看你嘴巴就是尿骚壶，骚透了！”

“哎哟，马大姐，这话不是你逼急了我才冒出来的吗，起先那句跟这句可没丁点儿关系！”

“行啦，我明白了，你都是为我们好，让我们慢点儿刷碗洗盘子，千万别打破了，不然老板娘会扣我们钱。我们几个人感激你，行了吧？可就是，你最后还是说了扣老屄… …”

卢一生真恨不得上前照马大姐面门上来两拳，叫她一旁狼嚎半天去，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二人不再争论，各气哼哼盯着对方。

起先李连营想劝开二人，可插不上嘴，见时机成熟，上前说道：“行啦，行啦，天天在一块共事的兄弟姊妹们，谁多说一句半句的没啥大不了。快各忙各的去，省得一会丽姐来了又嫌咱不干正事儿！”

马大姐蹲身刷开碗盘子。卢一生跺一跺脚，闷声又收拾食材。

来临川这么多年，对于城里人的品行，李连营感觉还没摸透。“为什么就为一句玩笑话二人便吵吵半天呢？难不成他们连一句过分的话都不能忍吗？”单凭这一点，李连营感觉还是乡下人好。就拿厨房里这些人来说吧，都没春花好。春花好是好，可就是得过了正月十五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