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空（一）

 

早晨起床后饭都没吃，我穿上破棉袄就去买今晚的电影票。新华电影院离我的住处很近，我晃着膀子出门沿郭宅街向东不到百米左拐走棋盘街五十多米，自我感觉确实有点与众不同马路对面就是老槐树，我看都没看左右东风街上的车辆算什么老槐树右后方就是电影院买票处。我走近一看，一个人也没有我的很甜蜜，来早了吧。

 

这是我第三次以恋爱的名义跟一个女孩子看电影，看完就把她领回来不知行不行。

 

趁天还早我一转身三两步就到了白浪河边，河道里的风很溜，除了几位包裹严实的大爷大妈在晨练以外大部分人都在岸上急匆匆没有悠闲。人工的护栏人工的河坝人工的石岛人工的城墙人工的人像和现代古楼，那天的碎雪还裸露着白花花的身体躺在河床上沉醉着起不来的样子很性感。往远处看，在那一片洁雪地上一位老者牵着一只风筝踟蹰而动。我跑过去把碎雪碾的更碎，老者听了我一会儿开口自语道：百米以上的风与地面上的风就不同向，我这风筝要是在五楼上放，一定起的很好，想怎么放就怎么放，一百米线足够。他的脸没有朝向我，却说的那么肯定又有把握。我知道他是说给我听我却没有接话，因为我看他手里的线拐子不向上撒线，他的金鱼风筝只在他的头顶上摇摆不定，就像一只在网里挣扎的鱼，掉不下来逃不出去。

 

极目远望，天空中有几只蝇头风筝一动不动。我一下子有了飞起来的感觉，高处不胜寒，寒鸦栖复惊。被人牵着再高也没有自由，笼中的鸟受惊也飞不起来。

 

眼前的书本求我读它，茶杯央求我捧起它，香烟卷渴望我把它点燃，笔尖打着转转叫我记下她，我的第一个Kiss给了我热爱的东北女孩。四片嘴唇两条饶舌四排牙齿，大嘴里的小嘴。大口大口地吞咽，舌尖交锋的缠绵，灵牙利齿地撕咬，天空地无只想干。一只手慢慢爬上双乳峰，我的如来神掌被一对丰满软山消解成没有感觉的自在仙。另一手无颜拜访桃园处女地，野山坡上大草原丘平岭瘫坍沟壑洪水好泛滥我的中指不撑帆。她那里醉乡痴醉紧闭美目如盛春日里怒花醉香最懒散，我这里直来硬直仔细感觉这亩香水田可耕直接指日待。我悬空她空悬，年女青年互相纠缠。这就是爱这就是恋，这就是一块想升天。我咬热了她的鼻子尖，我揉碎了她的长黑发，第一次有女孩许我在她的衣服里胡乱翻，我的天。

 

不相信这个过程多少天，我俩一吻至少数千年。“你满嘴的烟味”，她擦了擦嘴唇说。“还有酒味呢，以后”，我回答道。“你真坏”，这可不是传说啊，我真的听到她说这句话啊，你真坏就是你真好的意思，我知道相信的太晚了点啊。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可我知道这是我的第一次Kiss。二十五年来，我的朝思暮想我的情不自禁我的夜不能寐，有点突然啊，有点快啊，快吗。

 

它要硬跑出来，它硬的我都直不起腰来，还是你来引蛇出洞解放它吧。她把我的大腿都坐麻了我也没有感觉有谁在，她把我的硬狼都暖软了我还感觉没有谁在，她把我的老根吃掉一半我还是感觉没有谁在直到她热突突地呢喃：精子就是从这里流出来。

 

人也是很奇怪啊，本来两个相距千里之外，时间好像也在做爱，你为我而来。

 

男人都这样吗，满足之后开始满心狐疑，男女都如此吧。

 

这是我们第四次单独见面，我有点罪恶又有点遗憾我以为，不会如此简单。

 

你有前科吗，我可是第一次啊，说太快就太快的进展，我就是喜欢你的新鲜。

 

应该在女孩子面前显示性能力，这样她就不会放过你。

 

如果明天地震来了，车祸来了，想不到的意外来了，咋办。

 

我的东北女孩，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我想尽快娶你，这是真的。

 

初级水平   初级阶段    再想进一步    没有指导员

 

 

那么空（二）

 

“还冷吗？”，”36度小火炉，还多一点。”不知是意冷还是激动还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还是梦幻发生在现实有点迷茫，我的双腿在不停的颤抖，我控制不住，它停不下来，我不太相信，也不敢相信。小嘴还在大嘴里吸吮，舌尖还在翻炒着牙齿，都想一口吞掉对方因此都没有想罢手的意思尽管气喘如牛鼻孔冒烟。我使劲想象一个缝隙让清醒进来一点，我想不到爱也有能力淹死生物，我不敢很快坠入爱河不想很快沉底，我想拔出性体验的泥潭却没有可能放手。我摸去碍在眼前微微紧闭美目上的秀发，提出一个可笑的审视，这就是爱吗？我还什么也不知道她啊。

 

就像读一本书，完事之后就要想一想如洗脸之后要照一照镜子，看看脸才知道心和不和书里描写的一样。昨天晚上，她来过我这里。我有了亲吻的体验，虽然很冷我们却没有感觉到冷啊因为，电影实在不好看。

 

事情原本是这样，元月4号因为她上二班我们没有见成改为5日晚上，5日晚上我在另有任务的前提下毅然决定先去大哥家与她见面，6号我第一次首先对一个女孩子说爱情不想进行又等到了她的好消息，7号中午我去她单位看见她穿了工作服，晚上的电影我把她领进我独自居住的家门这算第四次。今晚我约她去我家见父母，8点多，又来到我这里。

 

那杯被电烧开的水沸到桌面，开始流动，向深处边缘。

 

那盒卡带走到头了，录音机格格作响不会自己停下。

 

我把门关上拉上窗帘四周都是围墙。

 

我把圆月挡在窗外，留给路人分享。

 

一张脸，又一张，一闪闪。不知去向。

 

一二再，再二三，三四五，开始的重复是刚开始，再多就不去数。

 

“我找你那么久，不知你在哪迷了路，让我等这么久。”“现在也不晚啊。”“你还来吗？”“只要你让我来，我就来。“

 

踏破铁鞋，得来全不。原来本就很简单，是谁把原来的本弄得很复杂。

 

我对着小镜子，看看清楚这张嘴。刚才还在那个女孩子的脸上使劲蹭，嘿嘿嘿。我开始是在屋里与她打牌玩，打着打着我就开始去拉她的手看她的牌说：你这样出牌我就输了，你这样这样，我一拉她一来就倒在我的怀里。我吓坏了我，我没见过如此重大的男女人身事故发生在我身上啊我，我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啊我，我看她闭上眼睛我赶紧给她人工呼吸吧我想的简单，我原以为她是有危险我才把嘴对接过去的啊。没想到此对接就如太空两舱首秀完美的风雨不透，没想到两条蛇就像太空漂浮似的来回穿梭要到对方的舱里游一游，没想到两只遨游人间二十几年的嘴巴对接的如此完美就像事先商量好似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想不到这种初级对接根本无需指导练习那么孽根对接孽盘又会如何啊。不会发生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吧，我接不住啊怕。

 

那初吻的余味，越是去回味就想的越是浓烈，那初吻的口水，想想想想就想喝，那初吻的觉悟，我不犯错就是对她最大的错，那初吻的诱惑，暗自思量更无穷。她马上就来了，马上那对接的味道就会浓起来。我的天，原来初吻的口水才是世界上最解渴最原味最好喝最纯真最自然的甘泉啊。

 

 

那么空（三）

 

为何感觉她新奇，因为对她一无所知。为何要与她相爱，因为事已至此。

 

在我准备结婚用的老房子里，又一次奏响爱的乐章。隔壁卖给我们房子的赵大爷说：我这房子好啊，看你二哥，在这里奏公事能养儿子啊。这是人老心不老，的表现。

 

还是从接吻开始吧，“我要是不嫁给你，你不吃亏了吗？”。我没功夫回答她因为我此时很忙，四唇对接总是一拍即合严丝合缝异性因子粘合力超佳，两条长蛇趁机又迅速勾搭在一起。我褪下西服又艰难地把她腋下的棉袄扣子拆解开来，粉色的内衣里面还有一层紧身的白衣就像果冻的外包一样装满水水的白白的软软的女人肉，飘出女人香。我在昏暗的灯光下忽就被东倒西歪的两座雪山闪了下，伸手一抚两座雪山就要消解融化，仔细一瞧还有水波乱颤涟漪妩媚邀请我，像一对水面上蓬起的大水泡易碎易破似的，独那两个紫砂壶盖越来越硬是在挑战我。要不是季节，要不是屋子太冷也许不会这么快就挤在一起。单人床，电褥子，两个人，盖被子。亲吻起来像猪吃食，纠缠很紧长蛇缠你，一上一下反复练习，抚摸拥抱毫不客气。

 

“好玩吗”，“不好玩，又很想玩”，“结婚，你买什么”，“我把你买来就行，多少钱啊，你”，“你期负我，玩够了吗”，“没啊，还想继续深入敌后啊"，

 

把右手徐徐缓缓地偷偷向下滑，越过柔软亲亲的小腹解开第一屏障，我把眼睛挣到极限慢慢见证一个二十多年猜想的解密，首次鉴定人生出入口是否神秘。荒山野坡杂草丛生一看就是撂荒地，牛羊不现禽兽不到一看就是不毛地，一团黑木耳一对蝴蝶结并排荷叶边，仙人指探仙人洞似河蚌晒羞如荷花待放皆出污泥而新鲜。

 

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有谁用过没有，是处女吗？  · · ·

 

我一边徒步在街上转，一边回味昨夜如何长短还在买蛋卷电影票和桔子。那些女人，我终于知道你们了，你们再也不会有秘密再也不会我神秘。我高兴暗喜得意幸福甜蜜还有一些忘形，光滑的身子，高大的乳房，紫红的那里。我有了枕边细语，我有了被窝南妮，我长大了成人了结婚了，因为我知道了一点女人的全部秘密。二十五年，就差这一点，感谢你，成全了我，我也不会辜负你。就这样回味，就这样甜蜜中···  ···突然，我的身形失去了平衡，一米七五的大个子，一百六十斤重的大身体，唿隆啪嚓，向柏油路面低下头，朝着大地去求饶，送给地面一个跪，趴在地上来磕头。我突然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在地上，磕的我那个疼啊，心里疼啊。什么东西，谁的名堂，看我不顺眼，背后耍刀枪。我想吃力地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却羞愧的头都不敢抬，脚也不敢站，身上的土也没拍打偷偷四下一找：我踩到了香蕉的内衣。

 

嗨，真是祸不单行啊。今晚我送我的女孩回宿舍途中，我一手扶着自行车把，一手推着我女孩的后背一起骑，谁知我想越走越近，接着就又险象环生，两辆车子横在了马路边上。还有好事的路人大喊大叫说：搞对象不要命啊，不看路你作死啊。

 

我终于可以像其他男人一样在看电影时敢与我的女人亲热了。

 

我也可以在路上搂着我的女人也可以在街上背起她。

 

我终于也看到好像有人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我还有满不在乎的样子，装装象。

 

我还可以领她去我家吃饺子，明晚第一次。

 

因为今天是她自己来的，说：你就怕我丢了。

 

 

肉包子打girl 

 

我的这些纸片随我的文字满天飞舞，如大雪鹅毛般纷至沓来积在身后堆垒成山，冰封成我的感觉仓库，记忆泉源，时光档案，一步脚印。

 

今晚是我的女孩第一次来我家吃饭，全家都高兴就数母亲最忙碌。母亲最拿手的是三鲜切馅猪肉包分烫面和发面两种，肉馅用料讲究用一年生猪前膀肥瘦要三七开最好，把刀磨快先切片再切条最后的肉丁要同筷子顶一样大小。煮好花椒盐水放凉把肉馅浆在盆里，加葱姜末酱油五香粉花生油少许腌制半天以上。切好的紫皮圆葱与肉馅一比一调好用舌尖凭味咸淡，再加海米木耳蛋糕丁淋上香油备用。用老面发面，用滚水烫面，一律皮薄馅大元宝圆包。双层大铝锅上炉，家用鼓风机大火烧开水气如锅炉鼎沸，持续二十分钟。就是开锅捡拾装盘的几分钟最难熬，瞬间满屋烫面包子肉香，发面包子皮香，蛮有经验的我赶紧把嘴闭上，因为此时不用肉包子堵上嘴，满嘴的哈喇子就会向外淌。这一切基本都是母亲一人所为，我只是打下手。有了鼓风机不再用我拉风箱，擀包子皮也不用我都是母亲把手一摁，我的任务就是扒蒜皮看时间别碍事准备小碗把香油小心滴进香醋里千万别倒多。母亲指挥我准备的时间很有数，一锅包子包好恰好是装锅时间，母亲装锅把包子围成圈状等距离不会像我一样把包子挤在一起，蒸熟出锅捡拾包子不会破皮不怕烫手，每人吃几个包子心里有数不会少给一个但对首次来的媳妇都是多给。据已经过门的嫂子们说，要不是看在你妈包的肉包子好吃的份上，俺才不到你们家呢。我的女孩虽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但肉包子端上来朝她发威没客气，她吃起来也没客气，我也不让她客气，我们全家也都不好客气。

 

我的那些曾经的女孩子们，今天我终于有了我的可爱，就要与你们说再见，但我不会忘记，你们已经在我心中变成一个个音乐符号，也是我曾经弹奏过的乐章，但她来了有她在，就不会再重复演奏。但我的情河，却是从你们开始的流淌。

 

明天，我的女孩休班要回老家看望奶奶，她的老家在城西农村紧邻车站西货场有十多里地。我说给你奶奶带去二斤元宵，也问个好。她说这次回家跟奶奶叔叔说一声，上次与我一起来相亲的那个女孩是我妹妹，是我叔的女儿，下次我们就一起回去。

 

我的女孩她自己跟我说她是八七年八月刚调到这里工作，一来就有人介绍对象，见了几个面都是一见就黄，跟一个处对象有月余却始终没来感觉刚吹不久，你就来了。

 

我想，无论怎样。我会好好爱你，也请你原谅，我是很寻常的一个男人，普通到扑通掉进水里也不会砸出浪花惹人怜惜的那种男人，我还是一个在你之前不知道女人的男人，这可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啊。今天你来了，我就不会再放手，好好爱你。

 

 

全力支持

 

每月十五日是我们单位发薪的日子，母亲看我这次媳妇有门就说：从这月开始不用上缴工资了，俩人在一起开销大，也要攒点钱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结婚用。这次我一听没再傻乎乎的客气，把刚发的握在手里的工资卷又迅速放回兜里感觉幸福来得很突然，心说有个媳妇子好处蛮多啊，你不大二哥就早早把媳妇领回家让父母亲看，原来可以减免上缴政府的税费啊。就这样我在工作八年后因一个媳妇结束了我每月按时定量上交工资的任务，这一天是八八年元月十五日，母亲说了算。

 

大嫂是我的女孩的介绍人，大哥听说这次有点门就来给我安排说：把那两间房子打扫干净别跟平时似的，衣服勤洗洗床单勤换换脖子头发多洗两遍，把你的书摆放整齐，平时买点水果啊小点心啊泡泡糖啊女孩子嘴碎愿意吃些小东西。最好是买些新奇玩意看上去很时髦，让她看你不落后有希望她就愿意跟你，女人多好奇在她身上别怕花小钱，她们就会用金钱衡量你的爱心。这天越来越冷，屋里一定要生炉子，这两间老屋又不见太阳，总是阴森森的，那么冷怎么谈恋爱啊，也不能光抱着谈啊，嘿嘿。

 

父亲一听说我要生炉子，马上在饭屋子深处找出一个。父亲敲敲打打，提提补补，换换炉条，整整炉门，配好盖圈，泥好炉膛。又找出几节旧烟筒，平时攒下的火钩子煤铲子炭斗子。父亲一比划还差点什么，马上找出旧铁皮，搬出铁砧子，大小铁锤子，铁剪子和画规还有一米多火车道轨和图样。这点活在父亲眼里根本不是事，闭上双眼也手到擒来易如反掌。只见父亲拿眼稍稍一瞅俩手指抄起铁剪子就下料飞快如弹烟灰喝啤酒，下料折边卷筒包缝一气呵成如吃白饼卷鸡蛋没有丝毫障碍，特别是烟筒歪脖的接缝敲打完毕接满水都不会漏一滴。我把这些精心准备运到我的房子里安装完一看怎地如此恰到好处，又从家里搬来柴火和煤块，看着就心里暖烘烘。

 

她从她奶奶家回来第二天就自己来到我家，我下班时看见她正在与我母亲亲切交谈我有点意外说真的。母亲说：明天中午叫小陈来吃饭。我心说好啊，乐观其成啊。

 

这是小陈第二次来我家吃饭，母亲有心成全我们要我和她单独在屋里间吃饭。“昨天怎么自己跑来了，是你想我还是我想你啊？”，“我想你啊，怕你不要我了啊。”，

“可是我也想你啊，一日不见如三秋啊。”我们吃着饭还拉着手还彼此看着对方傻笑，十二点四十分，我要去上班，她一把拽住我，一个长长的吻别不敢大喘气。

 

下午据母亲说：你去上班后我叫她在这里休息会儿她就痛快地答应了，倒在我床上我还给她盖上我的棉被。这孩子属阳很爽快啊，没那些小事事，奇好。

 

说起来小陈还是地道的本地血统只是她出生在东北而已，她奶奶也八十多岁早就盼望这孙女快些在眼前结婚。她的叔叔和婶婶也是开明和爽快人有两男两女四个孩子，她叔算是先富起来的一代人因此家里新盖了三套大瓦房在村里很气派，我带着丰厚的礼品去的那天中午吃饭时还有村支书作陪我也感觉面子很大。我们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我就问：你叔奇厉害啊，门子奇多啊，你和你哥都是你叔给办回来还安排工作啊。我看这样子好像你叔对我还算满意，你奶也奇满意，你婶就会跟你叔说随话。你叔家的老大就知道吃，一点也不客气，老二还算实在，那天与你一起去见面的妹妹心眼多。

 

 

福利

 

新厂长上任，几乎每周都开职工大会。不仅有自编自演节目看热闹，还经常有重大消息宣布因此大家开会的热情很高涨，有了极大的参与感和满怀的希望比如：新型专利项目“会车灯”正在仿制中，这个工作由秦师傅当带头人，台下秦师傅苦笑一下算配合。再比如：今年全厂每个职工的十二元烤火费不发了。大家刚要一脸惊愕马上又听说：今年冬天每个职工分烤火煤一吨，而且还是大同块。台下爆发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这可是第一次啊，今年过个暖和冬天吧。紧接着又有好消息宣布：谭厂长看到我们没有统一工装，说厂里日子再紧也要给全厂职工每人一套厂服，一分钱不要，散会后马上有服装厂的师傅给大家量体裁衣。又是一片掌声和嚷嚷嚷。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希望，或许是因为胆量，或许是因为有了鸟笼子，我给厂长精心策划的建议材料始终没有寄给他。就算今天想起此事还是没有遗憾，寄给他又能如何。

 

我们车间来了两个量体师傅全是老婆在办公室，里面有三四个同事在等候我们按点名册序号轮番进入始终保持一定存量。轮到我的时候没有脱毛衣这是师父的叮嘱：好不容易做件衣服千万别小了，大了还可以改改，小了就完了，反正是厂服。我是觉得很有道理因此很听师傅话就对量体师傅说：白给我做瘦了，我可有分量啊。量体师傅一边答应一边麻利地测量一边唱尺寸：身长肩宽，领口袖长，胸围袖口，裤长臀围，裤脚腰围。另一位在一个统计表上迅速填写记录，我记得我还过去确认了一下名字。

 

没过几天，分煤的消息得到确认。我在首批分煤职工名单之中，煤块在月河楼二号单位职工宿舍门前。我得到消息很高兴，最高兴的还是母亲，我准备好麻袋和铁锹，又在单位排好使用地排车的顺序准备倒煤，地点距我家很近推到家也就十分钟。轮到我装车的时候分煤的说：每堆都有一吨多，不用挑不用捡直接装麻袋就行。我记得我这次首次分煤往自家拉煤没叫其他人来帮忙，好像母亲跟着说是为了去见见老熟人。母亲给我提着麻袋我往里铲煤块，扎好口后有同事过来帮忙抬上车我也帮好几位师傅抬上车，我一口气就拉回家一留顺道。到家后我一弯腰就扛起一麻袋煤块，三五步就到炭池子跟前，嗨一声就摞到上面一会儿就卸完了车。母亲看着我第一次往家倒大同煤块很有劲就高兴地说：养儿也不是光在家里与我吵嘴摔东西朝我示威气死我啊，也替我干活往家捣鼓东西啊，不过结了婚就不给我这是最后一次了吧。父亲把丢在路上的碎煤块扫回家添到炉子里说：大同块就是好烧，今年下水饺不怕顶不起火来了。

 

厂服也很快发下来，不过大家试穿时候没有一个合适的。他们送货的师傅还叫呢：不行咱就改，谁不行谁改，统统改，早晚改到你满意。有许多师傅还真就听话让他们拿回去改的再改的越改越刺毛的，我的厂服虽然深灰但肯定也不合适不过，我肯胖啊，我现在又多少胖了点因此我鼓鼓肚子挺挺腰，有些宽大也就将就点吧谁让这是免费的呢。我记得那套厂服就全厂开大会时强调要求大家才穿，就几次也没有几次强求，平时很少有见。后来就有传说说：他们看上去是给你们人人量体裁衣，就是做给你们看，回去就归类按大中小号集体裁剪也是宁大勿小，大了可以改小了就废了。我想愿当是啊，再后来看到孩子穿校服就想笑，有父辈和行业如此想法做法，难怪他们都像穿袍子一样穿校服。

 

我们分完煤后再没有分煤的消息传来，都快到过年了，一厂分大同块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全城亲朋，有的早就说好车辆使用，然后问的职工越来越多。此事我没有太多上心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批在好事上占先，但后来听说他们实在弄不到大同块就分了几个钱顶替。一厂就分过这一次煤，还没有一起倒煤。真不知道是倒煤的倒霉，还是没倒煤的倒霉。

 

前两天我去给同学的儿子过百岁，真的想不起是谁是哪里的同学，是亮吗？

 

 

程控电话交换机

 

我记得八八年那会儿我的事也不少，但那会儿没有手机，电话也是稀缺我的事是怎么解决的没有乱过，其实没有事干的事更多。不过人是最被吸引动物，仅凭这一点还就千万别小看被你钓上钩的鱼，鱼上钩的目的简单就为一口吃的而人，就算不为财仅仅去休闲娱乐也会被吸引要命的人也不少。新来的谭厂长算是把全厂职工的心聚在了一起，每周开会鼓劲还有歌舞演出，又是福利又是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刚有了免费新厂服，我们马上又接到新任务，谭厂长决定要给全厂各科室部门和车间安装电话机，用以保证政令畅通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就拿电子称重室来说吧，一年十一个月半多没事干，安排一个人守岗就闲一大半，但为了一个人不寂寞两个人有商量又可以替班，就因关系户安排上两个人工作。现在好，演变成三个人干什么，这不是严重浪费资源吗。我听了认为谭厂长一语中的击中要害，我感觉一厂有些希望大家都寄托在厂长身上因此，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的任务有我一份很光荣还是主力成员之一，之二是我的同学张。这家伙，特会鬼吹灯，他看中的人他想交往，三五天就能发展到一个锅里摸勺子一个被窝睡大觉称兄道弟亲密无间你我不分的程度。

 

这任务算个工程因此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它要上墙爬屋高来高去，它要穿墙打眼走线横平，它要接线准确分线到位因此，这工程没有老婆孩子的事。干这工程，胶质线成包成包的买，我们都带回家去好几捆以备急用。干这工程，首次见识了电线卡，也都拿几盒回家炫耀。干这工程，首次与冲击钻打了交道，没事在楼板上钻几个半眼玩玩好奇心。干这工程，其实我们都是卖力气干粗活，真正的技术是我们兄弟单位计算机公司来帮我们完成的，他们的交换机当然应该他们来安装调试。

 

干这工程，最大的收获似乎是，我的感觉是参加了一场单位为他们调试安装师傅成功特办的一次宴会。宴会在德惠楼雅间，算上我一共十三四个人还有李十万副厂长坐陪。第一次与这么大的人物在一起喝酒，我感觉有些兴奋和不安还自豪。你看人家李十万，自开局嘴就没闲，有说古有笑今，带酒劝酒敬酒罚酒都有各不相同的由头。他不但说要感谢兄弟单位的无私帮助和支援并请他们回去问某某好，还说单位里没钱啊，咱们都要支持谭厂长的工作啊，又指指我们这几个说也受了累也是有功之人也该表扬等等我被感动了不少。其实我那天除了有时一脸严肃有时跟着哄堂大笑以外，没吃几口菜没喝几口酒虽然菜很丰盛，张在这样的场合下也没词也插不上嘴但他看上去喝了不少酒倒是很像。他啊，是个闻到酒味就想醉，一口酒就红到肚脐眼子的手。

 

程控电话交换机只要不停电平时在四楼放着没人管，指示灯一闪一闪，就是有电话出进工作正常，好像也给我们简单演示过如何处理小故障的操作也没学会。他们人走后我们几个就是此工程的唯一参与者，当然可以与前后来者大谈说：咱厂的程控电话交换机啊，我安装的啊。因此，每每路过一地，若听到有节奏的传来“嗞啦啦啦啦”的一遍又一遍的响声，就会在心里说：又在打我安装的电话，我自己都没用过几次。

 

 

新文

 

新文无疑是我在单位最好的朋友我是这么认为，这不仅是因为他的人品和口碑还因为他的确勤快聪明能干技巧，仅仅长相和身材就特别是那副干练的面容上有一双神气活现的眼睛。我与他的关系在那次上夜班偷下象棋被告密，又一起在全车间师傅面前做检查开始加强并立即深化。我没事经常去他的维修组玩，跟着他在厂里转部门，休班去他家耍，看他养的金鱼和盆栽花，听他讲父母爷爷奶奶和弟弟的故事，随他去花鸟鱼虫市场看稀罕，与他一起修理房子，吃他做的下酒菜与他干杯。其实他在我心里就像大哥哥一样虽然我有两个哥哥，我记得也曾几次在新文面前说起我的大二哥很自豪因为大哥很像能人，二哥也很像能人如此类比下去好像我也算能人。新文如此听讲以后总是以很羡慕地夸我几句开始其它事情，比如大声说：一六八挨来唠。

 

我去上学的时候没看见新文有特别高兴的样子，我好像也没有单独请教新文又没什么了不起，也没有主动去跟他举行特别的告别仪式好像很懂事比如喝顿酒，我简单的就像我在上初一从七中转学时没有跟班里任何一个同学道再见一样，没有跟我最好的同事新文特别打招呼，不知新文是否认为我太不懂事但我的确已经帮他完成了婚事。在毕业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再没有主动向他靠拢过，平时见面也就打个招呼虽然我心里把他当成自己人，工作问题他依然热心不减我这人就没有习惯歪处想，一心只想早天解决鸡巴问题给单枪匹马孤孤单单的大鸟找个笼子。

 

新文是精明人自然也在找机会我想，新厂长老谭上任一定会有新气象用新人我事后这么想但新文也许事先就这么想。因此有传闻说新文风未动他就开始行动因为谭厂长本身就是个耍孩子自幼喜好花鸟鱼虫，因此新文从一大早送鲜活鱼虫开始到给花盆倒土就让谭厂长说是个既勤快又赶眼力见的好孩子。据说第一次谭厂长在自家请单位的主力人物吃酒谈大事根本没有新文的事，但他不知哪里扫听的消息那天比谁都去的早还带着干货熟货新鲜货，他一进门就对谭厂长说：我来忙活完马上走，还有点小事。可等忙活完面对一大桌子肥美菜肴厂长也不能叫他走啊，其他人还以为他是谭厂长的特别提拔也不许他走，据说最后新文早晚把杯盘碟筷洗刷干净才回的家。但从此新文开始步入单位上层俱乐部，后来就被提拔当了车间主任。

 

当了主任以后，新文比原先更忙了，脚步迈的更快，说话也开始有分量其中最著名的是一次选举他对车间职工说：现在你们民主完了，我们去集中了哈。

 

现在想那会儿我是应该为我的新文做点什么，铁哥们我为何不去紧贴啊，我也会啊。

 

 

同窗共事

 

一切都在同时空进行，今天我写了三封信发出去，我想她们应该都是女学生吧，不过英语水平看上去还不错啊，但我如此冒昧写信会不会有些唐突啊，她们能答应一个纯粹陌生人的强求吗？嘿，说来有点意思啊，许是受《友谊之桥》的启发，我在《英语学习》杂志上读到一些竞赛类的英语小短文，有意思的是文章最后都有获奖者的详细通讯地址。我想我年轻时也算胆大冒进人士，荒唐事也做了一些，我就选了三个看上去名字像女孩的作者给她们每人发了一封用英文写的信，并请她们指导。但深层原因也不言自明，与小陈的关系还没确定，弥补在友谊之桥没有交到女信友的遗憾，很喜欢外地女孩也想制造一些更加的新奇。

 

自与张同学干完程控电话交换机项目我们就开始在一起共事，这个过程我想大概如此没有留下文字记录。他在一车间我是二车间后来我下野被迫去外单位打工再后来回厂先打扫装修会议室又与张一起安装电话，之后我与张同学就在一起开始工作共事同谋发展。我后来的猜想是这个张同学比我多好几下子首先比我聪明，第二比我学习好，第三比我开化得早，第四比我会捣鼓，第五比我背景大，第六比我会来事，第七比我穷毛病少，第八比我多不在乎，第九比我会制造美好，· · ·  他老大我最小在家。

 

“你还好意思说是同学，使使你的东西就如此鼻子脸错位。”现在不知道这句话是谁对谁说的但反正，是我与张同学之间的对话错不了。但仔细想下知道我是一个好提意见毛病很多又不太会把正事干成好的人，因此这话大多是我的出口货还记了这样的字眼：争斗，开始了。我要与你斗一斗智，你个尖嘴猴腮的张刁德一。

 

后来的结果不用多说肯定完败，其实我就是心里有点“斗”的意识是当时有气有冤有不公的总结是给自己壮胆是瞎说，从小我就不愿意力争上游从来也没有体会过在第一名的自豪，自我退出总是我的看家本领因此，我根本就不会斗也没有斗，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对活上司让上司高看你一眼与上司和睦相处也不会与同事明争暗斗，连回报工作都不会检好的说，根本就不会独自当个领头羊从来出不出皆大欢喜的主意来。

 

说同学张比我鬼注意多是有这样一个根据：我记得他与我一起到一个他很熟悉的朋友那里看过，他的朋友开了一间作坊式加工厂，是做“共用天线”耗材产品的加工户。现在我想他可能是通过朋友学习了这门技术（当时都看不懂里面的蹊跷还感觉自己是专业技术人员，一本正经地装了不起呢。）又将它开发成一个产品，又成功地推荐到我们单位，又成功地说服单位投资，又成功地开发了用户，又成功地给单位要回工程款，又成功地把自己开发成这个项目的带头人。你看，毕业一年多，同学在单位有了自己的项目而我呢？

 

我在哪里啊，谁来找过我谁又能找到我啊，我在宇宙的哪个角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