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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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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来偷窥我的梦
披麻戴孝的人集体肃立,自觉让出道来,看着我下了车,却忘了招呼我,都在看漂亮又漂亮的女司机。爱美之心,出大殡与悲伤有关吗。这哪里是在出殡,有几个竟然忘不了了,一遍一遍的叮嘱,也打电话:千万别忘了叫司机去吃席。我感觉怪怪的,好像是一朵鲜花插在一大片牛粪上了,牛粪还各不相让了。
那少年记得那一夜四处投宿的时候有了一些些变化,没事就没事吧,反正就一夜。
三十多年的记忆,三十多年的寻找,三十多年的牵挂,仅仅在一线对视的目光里就发现了宽慰和满足而且写在了脸上。人事繁杂阻止了一些希望,各自在水一方不得出语却又是思念终日在心头,于是就事不成,更向往。
那一夜,那少年记得月亮也来了,她爬上树梢之后就偷偷渡到屋里那一汪清水之中了。她浮上水面,密笑不语。她思绪万千,容颜不改。她靓影婆娑,舞而不蹈。
“月亮啊,我知道你是才子佳人的千古情人,也知道大众万古钟情于你。但我不敢也不想当你的情人,请你不要来乱我···”。
那少年已经不记得那一夜慌乱之后那张有情的脸了,幸亏他还没有忘记那个事件,那个真切发生又梦回牵绕也在忙乱中流产的事件。那是一件他始终记挂又终不明白有惋惜也有点后悔的事件。这是个失败的第一次,却是个终生不忘的第一次。他看不见传过来的目光里有责怪的针,他看不见传过来的目光里那责怪的针上有没有飘一条红线,这目光却一直想振醒他的茫然,刺醒他的长梦。虽然一切不会大白于天下,但一切必须或明或暗地开始,如果这也是人生的一个果子,却结了三十多年而且无花。
当你有了一点年纪,你才能有一点记忆。如果你有了三十多年的回忆,你的人生就快过百了。那少年不能忘却那个慌乱之夜,因为他要为那次不明就里地首偿失败找一个理由再由他去。那一夜月亮一直没说话,那少年从安静到心跳再到入睡到梦醒月亮就不见了踪影。整个梦里没有嘴巴没有眼睛只有无知和僵硬在一起厮打,失败抓住热血不放,激情放任了羞耻在缠绵,真实和虚幻如履薄冰却成就了一个从少年到白头的牵挂。终于看见了庐山真面貌了,那少年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吼一声:妖怪,哪里去。···可惜那妖怪没有回头就远去了···有了机缘才能偶得事件,记住了事件才有理由去寻觅前因后果···我看见在空中疾驰而来的飞针上飘着一根长长的红线了,这是一根从古至今惑乱人心的红线。你乱我乱轮着乱,乱因只为这红线。那少年心道:一针封喉不可怕,可怕的是让这根红线缠住,那可就剪不断理还乱了。
四个喇叭
去他妈的日本单卡半头砖录音机,来他妈的一台双卡四喇叭日本录音机。一大早睁开双眼,尿都先不去,插上邓丽君,青山他们的带子,把声音开到最大,让他们在我耳朵根子下面喊叫一上午。这浪声浪气的歌真他妈的好听,一面听完再一面,这卡听完换那卡。让这靡靡之音伴我洗漱,让这梦幻之音伴我胃口大开,让这醉人的歌声伴我光着膀子赤着脚倒空在床上不挪窝,让这迷幻离奇的天籁之音伴我想入非非使我欲罢不能听得我握紧拳头把双脚举得老高在墙上,···这是我高中假期的一个“常”景。
这四喇叭的录音机是二哥搞来的,他下乡回城之后就工作并有了几个非常厉害的朋友。他们个个五大三粗,吹胡子瞪眼。六十度的老白干一瓶多下肚之后就敢在大马路上拦汽车,扎着马步拍着胸脯说:兄弟,跟着哥,这一片就是咱的了。说完还用手转圈一划了,再捣上几捶空拳,然后就扶着墙“信口开河”地看看今晚到底吃的啥来,千万别忘了,盘盘点。不过听说他们夜里外出打狗可是真的,脚穿拉毛军用大皮鞋,手持虎口粗的铁管子。他们多是在夜间去村子里,碰上窜出来的恶狗,不慌不忙不躲避,一个箭步冲上去,找准了抡圆了一铁管子把狗放到,“咔咔”两脚就能把狗头跺碎。然后装进袋子,吹着口哨凯旋回家一顿香喷喷又满口的狗肉免不了了。多了还能让到我嘴里呢。
后来就听说他们去了海峡的海边,据说是在我们这里收了“袁大头”偷拿到海边去换手表录音机之类的东西再回来卖。他们的手表用麻袋装着,有电子的,有机械的,还有全自动双日历的呢,塑料机芯的最不耐用。一个“袁大头”你可以伸进袋子里随便抓,抓多少算多少,据说因他们的手特别大对方几次想后悔还不敢呢。再后来他们就不敢去了,据说是因为拿了真的“袁大头”去之后被人家渔民偷换成假的又反被诬陷。
邻居在听张帝的“女人都会大肚皮”,我就听“哗啦啦啦啦下雨了,看大家都在跑,啪啪啪啪计程车,看他们生意特别好,你有钱坐不到···”。看谁的喇叭多音量大。
交换
记得父亲除了业余时间练练武没有其他爱好,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太爱干家务活。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母亲同意父亲有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非常奢华的消费。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全家人把赞了几年的钱拿出来给父亲在百货大楼买了一块二百多块钱的瑞士名表:罗唐纳。上海手表还要票呢,这个不用票。大表盘,大链子,全家人为此高兴了好几天。特别是把手表上足了弦,再贴在耳朵上,秒针跳动产生的余音“当当”直响,来的清脆,听着美妙。以至于后来我把手表的这个响声当做判断手表好坏的标准了。爸爸有了进口手表,大哥也不示弱,母亲也支持。大哥自己去买了法国“野马”手表,这野马,这钢声听起来不比“罗唐纳”差多少。不用说二哥的手表一定是走私的,他有条件,哥们就是干这行的。当二哥手腕上戴着一块日本全自动双日历手表回家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特别是大哥,眼里都伸出手来了。母亲在单位里抓阄得了一张买上海手表的票,狠狠心,结束了母亲有工作却是全家最后一个没有手表的历史。上海手表的却很大,是男表。后来母亲花三十元买了一块坤表,我很自然地成为上海表的新主人了。至此,全家五口人,个个都“代”表。
“我总是忘记上弦,不上弦它就不跑,不跑就好完了点迟到,要不咱俩就换了表吧。”大哥小声同二哥商量。二哥说:你想清楚,走私表好坏可不一定,万一碰上塑料表芯我可不负责。面对这个新难题大哥思想了很久最后终于痛下决心:换。“野马”换“日本”,成功了。看着大哥的成功,我的心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大着胆子羞怯怯地问二哥道:咱俩也换了吧,“野马”比“上海”的钢声好听。嗨,“上海”换“野马”,成了。(我想如果我从那时就开始物物交换坚持不断,小物件换大物件,换到现在把地球换成我的也有可能,也就没有后来的曲别针换别墅这事了。嘻嘻)父亲才不管我们公不公平的私自交易呢,反正别来与我交换就行。
大哥每天戴着日本全自动双日历走私手表,走上了他的时尚冒险富贵路。
二哥每天带着国产上海表,他是懂表的人,修理有保障。
我每天带着法国野马,开始了我的浪漫野马之旅。
春夏秋冬紫砂壶
姥爷想当年在国民党队伍的师部干过,见过世面有些玩意。也有很多是姥爷从老姥爷那里拿的,姥爷给我们家或说是给母亲有两样东西比较好:一把彩绘树桩造型的紫砂壶和四折四季花鸟图。茶壶是纯紫砂的,四季图据说是我们当地清朝丹青国手的作品。
记得当年并不把这些东西看的很重,姥爷刚拿紫砂壶来的时候,父亲高了兴还用它泡泡茶,来了客人还要一起夸一夸,赏一赏,美一美。可后来我就发现它被放进了橱柜不再出来露面了,最惨的时候我记得它被用来装虾酱。这壶中极品,有历史,有文化,但它的光环和地位却被错误的时间和心中无物的人委屈了。因为它装过虾酱,全家人不再喜欢它,甚至把它打入冷宫忘记在某个角落了。因为它被装过虾酱,全家人没有被它近乎完美的造型和气质所迷惑,也没有被它高贵的外表和品相而对它另眼相看,更没有对它所代表的文化历史底蕴而引起足够的重视。因为它被迫装过虾酱,它就有了一肚子腥臭的历史,它至少曾经表里不一过。
记得那四折四季花鸟图原来是尘封在柜子底部的,后来是大哥在过年的时候翻出来并把它一一挂在墙上的。边边角角的虫洞,上上下下的破痕,淡淡散发的霉味,或明或暗的水渍。但它那古色古香的画面和四季分明的内容还是赢得了前来拜年者的一片喝彩声,那时候过年家里除了挂毛主席像外就是挂革命现代京剧的挂图,突然见了这么好看的四季图,当然是人见人爱。这个说:你看那鸟,活了。那个说:这鹰,飞走了。稍微懂行的就说:线条简单,着色有轻有重。四季经纬,气神都在鸟上。···后来?后来也就这么挂着。没事的时候,我还为它们重新排队,胡乱打乱过它们的季节呢。
我是见过二哥把那四折画拿去进行了重新装裱,后后来我就发现那四折四季花鸟图在二哥的家里了,那把紫砂壶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渡过去了。
现在的感觉是:父母对全民财产和公共资源是有公平分配责任的,也有让孩子们尽责任的权利。但,爱家就是爱父母,爱国就是爱政府。谁让咱自己出手太慢呢,现在才知道错了,晚了。责任可不能免,尽责吧,你。
只见贼吃肉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俺有大头。“大头”是我们街里却不是一起长大的孩子,或许比我还大一岁。据说他有三个哥哥,他个子不高头确实挺大,硕大的头上硕大的双眼,硕大的鼻孔硕大的嘴。外号不知谁给起的,我从小就没敢正面看过他,更没当面叫过他的外号。没见他上过中学,也不记得街里的孩子与他一起玩过。他很神秘,一直神秘到现在。那天突然就在街上遇见了他,互相认识却没有打招呼,但关于“大头”的一些传说却浮想联翩。
“大头是谁,你敢跟他比,他会擦鼻涕时就是二级“钳工”了。他是道上的人物,别看年纪小,资格特别老。他一伸手,行家一看就知道是行家。呵呵,这孩子,今年有十八?在局子里待了大概有十年了吧。”这是想当年我们同学聚到利家胡吹海侃时利的哥哥华说的,他一边说一边捋头发跺脚整理裤腿。“我把他猴,人家大头家吃“和乐”,都是端着大铝锅去买。回来的路上还不盖盖子,上面厚厚一层肉丸子,蛋皮,鸡鸭肉丝,红的绿的满满的,那个馋人啊。这家伙双手端着铝锅也不怕烫,走起来还乱摇晃,像个拔不倒子似的。”“那天我在街上看见他领着好几个大闺女,奇俊啊。人家一出来就有跟的。别管怎么样,先打馋虫,先犒劳嘴,先滑溜肠子,先吃个肚儿圆。哎,你说,这些女的,他进去后她们上哪去?”“还上哪去,他进去还有别人等着呢。不用操心,这些女人闲不着。”“他一个人领那么些女人干什么啊?”“你看外行了不是,他有三个哥哥,还有个光棍爹呢。剩不下,剩下也不来陪你。”哈哈哈哈,···嗷嗷嗷嗷,···“我日他娘,什么世道,人家也不犯愁说媳妇。”“他妈的人家也不用好好学习,人家也不用攒钱,人家吃喝也不心痛牙啊!”“听说他三哥弄大西北去了,那里四野无人,逃也逃不出来,看来要死呢里了。”“不一定,有想往外逃的,据说故意找上一个人陪着。半路上谁弄死谁谁就吃了谁,看谁个本事大。”···年轻时的本钱,就这样一夜一夜消费了。但一起欢乐的感觉,现在再也找不到了。
从那天看大头的近况,应该还不错。这辈子也算够本钱了,当了半辈子小毛贼,现在也收山了。没少吃喝,没缺过钱,没缺过女人。如今他穿戴整齐,板寸发型,脸红脖子粗的晃荡着走在大街上,不是老板就像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