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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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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起义
麦收时节,学校轮番组织我们到学农帮教关系单位“种猪场”参观,学习和劳动。
早晨在学校集合站队出发,进入种猪场的外围办公区,先由领导摸样的人给我们讲了种猪场的规模和主要工作,然后换上水靴分批次进入场区参观。整个厂区很大很安静,树也不多,硬路面,整齐。进入猪舍就听到了猪的各种议论声,能说会啦的猪啰嗦起来没完没了,说猪话不干猪事的猪一会儿发飙一会儿撒娇。但粗看上去大多也是为了喝水为休息为了多吃点为了吃好的而互相欺骗,恐吓和抱怨。出场区休息时突然听到有一头猪的嗷嗷惨叫声传来,环顾四周,正要奔去时老师宣布:不准乱跑,不必惊慌,不许去看。并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说:场里为了欢迎我们特地批准杀一头猪犒劳犒劳大家。怪不得昨天老师叫我们只带干粮饭盒和水杯就行,原来老师早就知道了。可是可是,面对杀戮,猪在肢体上是无能为力了,但猪的语言已经不文明了,不是简单的抱怨了,那惨烈的语无伦次的叫声变成了谩骂,继之是呐喊,也是反抗,亦或是诅咒了。
中午同学们吃的很带劲,猪肉炖菠菜,每人一大盒。
下午我们去地里捡拾麦穗时是担着绿豆汤一起去的,太阳燃烧着干燥的空气,空气蒸煮着青春的我们,我们用活力迎接着考验。割麦之后遗漏在地里的麦穗真多啊。两人一个席,把麦穗集中起来,一会儿就一大车,一会儿功夫我们就汗流不止了,一会儿就喝了几遍绿豆汤了,一会儿有的同学就偷散到边上村里的菜地里了,一会儿就有村民来找老师了。我们老师还护犊子,道歉不依不饶之后开始讲理,互不讲理之后就开始对骂,对骂不过瘾就开始撕扯,你一把我一把最后发展到满地里窜着追打起来。要不是有其他老师按住我们不让上,我们早去群殴了。
转学
忘记初中一年级上半学期是如何结束的了,过完年开学之后我有转学的想法是如何产生的也忘记了。我们家大门口斜对面就是一所中学,这个学校原来是我们当地一个大户人家的住所。户主人姓陈,他有在京城做官的爷爷。一次爷爷带他去面见皇上,这小子不卑不亢一副小大人摸样,三跪九叩来的不差礼数。也挨着这小子走运,皇上一高兴,从高官帽子上拔下一只花翎来赏赐了他,从此“陈大花翎”这名头就叫响了。据说陈大花翎厌倦官场,后来回老家在此处置地置业。
学校的大门是暗红色的,上有锈迹斑斑的大铆钉,大门两旁有一对残缺的大石狮。对面是一巨大影壁墙,传说路过此处的人要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学校里面的大台屋加偏房共有近百间,大柳树古槐树一棵接一棵。但最著名的是“万印楼”,这是一个两层小楼。那年代万印楼是封着的,不对外开放。但现在据说已经是举世闻名的金石收藏博物馆了,也是我们当地的文化旅游圣地之一,楼主陈大花翎是金石名家,其成就无人能及。我们住的过道是陈家养马的地方叫“马号”,过道里有一个大水湾据说是马群喝水的地方,凭这就知道陈家的势力。
我们过道里住着很多这个学校的老师,小学同学的父亲就是这学校的教导主任。我想问问他就可以的吧,于是我就问了。结果张老师跟我说:你去你学校教导处开个转学证明拿来找我就行。结果,我记得那是一个下午两节课后的自习时间,我就去了教导处,说明了我想转学的请求,那老师问了我要去的学校我也如实对他说了,又问了年级,叫什么名字,然后他就给我开了一张证明信。然后我可能一句“谢谢”都没说就拿着证明信回到教室收拾东西,弯腰使劲瞅了瞅课桌洞。然后我就背起书包起身一边往教室外面走一边向同学们斜眼笑一笑,没有跟任何人说再见,娟还以为我要请假呢。
回家的路上我啥也没多想,父母也没有问过今天为何放学这么早,大哥二哥也没给我提提建议。
第二天早上我找到张老师,没用五分钟我就去了新教室,见了新班主任,有了新同学,坐在了距我家最近的位置上,开始了新中学时代。
现在想来这事好怪啊,一下子我就从每天来回四趟两小时的路程变为从学校上课铃声开始去学校也不晚的转变。整个过程没用了十几句话,没花一分钱,一切都是公事公办,也没有去依法办事,一切按顺序来。看来只要人心是平的,法律就是多余的。
有点遗憾的是:我的这个自主转学行动来得悄悄然,成的平平然,走的默默然。没有人记得,也不会有人忘记,再也无人想起,更是无人问我为什么。
老师姓宋
第一眼看我的班主任就有点熟,再瞅一眼就想起来了,她去过我家。
二哥上中学时我小学还没毕业,那会儿经常有一位中年女老师来家访,她瓜子脸,眼睛圆,梳一个“白菜帮子头”,也叫“半毛头”。那时候女人除了扎大辫子外就留半毛,连马尾式都没有,我注意到这老师有一丝丝轻微的跛脚。她来我家从来没有表扬过我二哥,不是告状就是告状。什么今天把人家打哭了,明天可能要把窗户打破,前天带领几个同学作了大业了。有时还把学生和家长一起带来,母亲除了赔不是就是听老师和家长的教训,我都听会这套词了:你看你孩子把俺孩子打得,下手怎么这么狠。还有:你们是怎么教的孩子,在一起上学不是好好“噶活”,老欺负俺,不是鬼俺就是打俺。还有:张可不行,这还了得,俺孩子俺都不舍得打一下,你给俺打,···母亲除了赔不是道歉外多是要面对当事人举起巴掌狠打二哥几下,嘴里还要骂几声:你个惹事精,打你个惹事布袋,在家里你上打了下打,在外面也不老实,叫你不好好上学,整天给我惹事,你看你把人家打得,你对吧?我二哥多精明,不等母亲说“快说”,马上赶快抢着说:我不对,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也只有这样老师和家长才会稍稍满意一点,有一起跟来作证被打的同学还偷着笑呢,但被二哥一瞅又马上严肃起来。
一节课后宋老师也过来问我说你是谁的弟弟吗,看你兄弟挺像的,你哥现在干什么呢?我说:他下乡了,在高密大牟家。···真巧。
更巧的是多年以后我女儿也是在这个学校上中学,宋老师还还没退休呢,还给我女儿带过几节课呢。
人生几何
点的运动轨迹是一条线,这条线运动就会形成一个面,面一走就成体。那么,这个理想的“点”是如何,何时形成的呢?···。从这个难倒老师的问题开始,我的数学问题似乎一下子豁然开朗,我的几何美梦开发了我的代数荒芜:从点线面体明白了用字母表示数和不等式的混沌。从平行,三角,四边形,梯形中悟会了A+B=C+D的含义。啊,人生几何,一夜花开。
从“几何”开始,我一下成班里的好学生了。我怎么会想到有这样的转折,它来的有点突突然,茫茫然。上半学期还是为代数一脑袋浆糊又灰溜溜傻乎乎地转学的我,下半学期的几何给了我自信,给了我勇气,给了我面子。我还因此在新同桌彩萍面前,甚至还把前面的贞也叫过来大吹特吹了一番我原来的学校呢。不会是因为学校离家特别近的原因吧,不会是因碰上一个教过我二哥的老师的缘故的吧,因为老师说我二哥特聪明。这里有逻辑问题吗,已知求解,因为所以。不然就是我的形象思维特别好?我可不信,因为我的动手能力特别不强,老爱原地不动地进行抽象思考。
也许是因了这次有点突然的转变,我随行就市地成了一个学习型的人,而且成功地成为一个为学习而学习的人了。如今,我生活在自己涂抹的抽象思维的理想模式里,把天下有声有色的形象联想和判断又回送给宋姓老师了。
两条路
大哥因为是长子,根据当时的政策,长子可以不上山不下乡,可以安排工作。不知道大哥对这事如何寻思,他没有上高中,过早地为这个家出了一些力,但也享受了一些高待侍。特别是父母对他的另眼相看和我们兄弟俩对他的敬仰,他可能没有感觉,大哥想要什么也没有对我说过。我有的:会都给他。
只记得呼啦来了一个就工名额,所有人都很紧张。大概是委员会送来的信息,院里四大娘来问了又问,院里二大娘过来打听了又打听,还有爬墙头打招呼的邻居,我站在旁边不知所措。母亲跟我说:去叫你爸爸回来。我飞也似地连跑加踮的蹿到父亲单位,又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后座上回来。父亲一脸严肃地进了家门,放好手兜坐下,母亲倒了一杯水放在父亲旁边的桌子上,全家人围龙过来。父亲问了什么单位,在什么位置,何时得的消息,···父亲问母亲觉得怎么样,又问了大哥愿不愿意去,大家都看着父亲不说话。父亲象是很无奈地沉思半天说:行。天大的难题被父亲一句话就解决了,全家人一片沸腾。炒菜,买酒,生火,做饭,拉开桌子,放好板凳,摆上盘子,拿了筷子,分下匙子···你一口我两口地抢吃起来。
第二天大哥去报了到,后来就成了每月准时发放二十一大毛的工人阶级了,再后来就有了每年十一个月的怪论。他,他,他···还想要,不知道,
二哥高中毕业后就没得选择了,那一年高考还没有恢复,只有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一条路了。市二轻局的下乡定点单位在高密,二哥是从父亲单位走的。记得母亲给二哥做了新被褥,准备了一些换洗的衣服,还买了一个大柳包。父亲的一个木制箱子也贡献出来给二哥,二哥把箱子刷了油漆,还把箱子的边边角角安装了铝护手,父亲单位里发了一套洗漱和日用品。记得好像是下半年的一个大早晨,母亲包了饺子,叮咛了叮咛,含着热泪,挥手送别了二哥。据说二哥身着军装,戴着大红花,坐在解放车的后车箱里,送行的人群敲锣打鼓,一路祝福。
后来家里人给二哥写信问候,还夹带了我给二哥的一封信件。这算是我第一次写信,内容大概好像记得两句什么“当头炮,把马跳”和“三举两胜”之类的关于怀念跟二哥在家里下象棋玩时的句子。二哥回信时还给我纠正了错别字,还有要我好好学习之类的话也在信上。我们这是长大了嘛,我还不习惯这么正式阿。
一次二哥有机会回家,我们脸对脸地睡觉时,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了一句话:人,就是活宝,昨天还在高密,今天就回家了。
二哥回去时,母亲炒了一大瓶子甜酱肉丝给二哥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