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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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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山兰狐在《日本怎样翻译中国古诗词?》一文中,曾介绍过中国的律诗翻译成日文后是怎样的一副怪模样,但那是日本的普及读物。对于精通汉诗的日本人来说,中国的律诗是不用翻译成日文就能读懂的,这是因为绝大多数日文汉字的基本意思同中文是一样的,只要懂得汉字就能基本读懂用汉语写的古诗。
其实日本人也直接用汉字按中文的格式写诗,这在日本叫汉诗。日本人酷爱汉诗,把汉诗看成是日本文学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日本汉诗的兴起、繁荣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日本人具有勇于接受外来文化的传统,更主要的还是中国汉字的传入,成为日本人写汉诗的文字基础。在日本文字中,汉字的使用数量相当多,目前在日本的报纸、杂志、书籍中所使用的汉字就有4000多个。在日本人当中,熟练掌握中国汉字者亦很多,尤其是上层人物、学者等多半能驾驭汉字写诗著文。能否创作汉诗已作为衡量日本一个国民有没有高尚教养的标志之一。日本汉诗始创于天智天皇在位时期(668~671),据统计,从奈良时代(710~794)到明治时代(1868~1912),日本印刷的各种汉诗总集、别集共769种2339卷,《怀风藻》就是日本最初的汉诗集。天智和奈良时代正当我国盛唐时代,日本国那时派遣许多人到中国求学。李白有一首著名的诗叫《哭晁卿衡》:“日本晁卿辞帝都,征帆一片绕蓬壶。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这位晁衡就是日本人安倍仲麻吕,此人能得李白的悼念,同李白的关系自是非同寻常。其实晁衡这一次只是在归国途中遇险,并没有死,后来又回到了长安。他先后在唐朝任过许多官职,历任左补阙、卫尉少卿、秘书监、镇南都护等职务,经常同当代诗人相互酬唱不绝,所以李白才对他的死讯非常动情。晁衡在中国生活了五十余年,最后在长安病故。
日本汉诗的作者大都是汉文化学者和上层人物,其中包括天皇、大臣、将军、画家、僧人、教育家等。日本汉诗常见的形式有七绝、七律,其中大部分汉诗作者喜欢采用七绝形式吟诗,从日本七绝汉诗中便可以看出中日文化交流的源头和发展里程。 在日本,常有以中国山水、风物、名人、名胜为题的汉诗。如雪村友梅的《偶作》:“函谷关西放逐僧,同行唯有一枝藤。终南翠色连嵩华,庆快生平此一登。”“嵩”“华”、“函谷关”、“终南”都是中国的名山名地。 性海灵见有《莲诗》一首:“亭亭抽水清于碧,片片泛波轻似舟。十里西湖风景好,大桥烟雨忆曾游。”写的是杭州西湖的美丽景色——接天莲叶,映日荷花,六桥烟雨。
写汉诗,有时必须用典,不但是修辞所必须,更是平仄工整的窍门,而日本人写汉诗用的多是中国古代的典故,这在日本人创作的汉诗中是很普遍的。嵯峨天皇在《山夜》中写道:“移居今夜薜萝眠,梦里山鸡报晓天。不觉云来衣暗湿,即知家近深溪边。”诗中“薜萝”出自《楚辞》:“若有人兮山之阿,报薜荔兮带女萝”,“薜萝”为隐者之衣。 广濑淡窗写有绝句《桂林庄杂咏示诸生》:“休道他乡多苦辛,同袍有友自相亲。柴扉晓出霜如雪,君汲川流我抬薪。”诗中巧用了《诗经·无衣》中的典故,“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中国古代称朋友为“同袍”,由此可见作者对中国习俗是多么熟悉。
综上几首日本汉诗中的中国文化的含量,已足可证明在中日文化交流中,汉诗可谓有不朽功勋。作为日本汉诗作者对中国的景物、风土人情、书典文章掌握,驾驭得如此诸熟,宛如自家和本土一样,确实说明了两国文化交流之广深。日本人的“汉诗”,无论从诗的意境、韵脚、平厌格式、用典等,与中国诗作者相比,都达到了中日难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