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不够,混蛋凑,小说中总有一类给主角作垫脚石的人物,或为了情节的需求,或为了衬托主人公的善恶,作者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用时拉过来凑凑数,不用时弃之如败履。读者往往只注意了主人公的命运,对这等工具式配角则不大留意。
金庸先生《射雕》中的老顽童周伯通就是其中之一个。说起老顽童,头脑中立刻就涌现出83版电视连续剧中那个胖胖的小丑。其实金庸在写老顽童时,根本就没有顾及他的高矮胖瘦及相貌丑俊。只是为了情节的需求,别的都不愿意多费笔墨。比如,在金先生的笔下,周伯通是对武功悟性极高而且是极其聪明的人,但却不解释为何王重阳不传授他先天功,而非要路远迢迢地到大理与南帝交换武功?既然王重阳知道自己患了不治之症,要把先天功传授给南帝,以便克制西毒,自己亲自出马也就可以了,或者带着老成持重的马钰也可以,为什么非要带着屁股坐不稳板凳的周伯通去。与其说是王重阳带人不当,不如说金庸强迫王重阳带着周伯通去惹事生飞,横生枝节,以便于后来给南帝戴绿帽子,为裘千仞和瑛姑、南帝之间提供纠缠不清的理由。
老顽童在全真派既然已经武功出众了,又没有出家当老道,为什么不准他谈情说爱?王重阳自己却谈得有滋有味(见《神雕》)。既然能让才貌出众善解人意的刘贵妃对周伯通倾心相爱,想来周伯通不仅武功出众,相貌也必然英俊潇洒,绝对不应该是83版的那个又呆又傻又粗俗不堪的样子。不信就在现在的女士中来个民意测验,那个模样的周伯通即使武功卓绝,会有哪一位小姐会选他作白马王子?刘贵妃会看中那个模样的周伯通,实在不可理喻。别的版本的周伯通因为顶着老顽童的绰号,模样也都没有好到哪里去,即使演员是英俊小生,也要打扮个邋遢样子。
在小说中,王重阳对周伯通的宽容太也过分,周伯通干了这样一种有损全真派清誉的丑事,竟然一点也没有受到责罚,就是南帝不追究,王重阳也得表示一下,至少要废了他的武功。此事也让人匪夷所思,全然没有名门正派门规严谨的样子。
另外,也不能说周伯通是个木头疙瘩,一点也不解风情,他一生对刘贵妃念念不忘就是明证,只是金庸没有把他们的爱情当盘菜,所以不给他们机会表现杨龙恋、郭黄恋一样的诗情画意的缠绵场面,顶多让他们记住了一首诗《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周伯通的爱情悲剧不是因为社会地位的悬殊,也不是受到谁的阻拦和破坏,纯粹是金先生成心让他们作一辈子牛郎织女,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