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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合成——1/2+1/2=？》（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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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成——1/2+1/2=？》（下） ——摘自《真典》
文/雪黁
×年１月２３日雨
果然，昨天的事我又一点儿也记不得了。虽然现在我能回忆起前天发生的每件事──包括所有的细节，却怎么也无法与昨日的记忆相连。以至于……有一刹那，我突然很是怀疑电脑显示的标准时间，心想：说不定我根本就没有失忆。如果不是那印象深刻的“红发女郎事件”，我都懒得去翻看昨天的录影结果来求证了。
神啊！任谁也不会想到！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昨天一大早一个陌生的“我”站在镜前穿衣──那绝对不是我的动作。我的姿势要熟练潇洒多了，而这个“我”却十分笨拙，连个连身衫竟然都穿了十分钟左右。我还看见那个“我”从冰箱里拿出简易食品当作早餐──选了一块油腻得让我想吐的巧克力蛋糕。而我，早上是厌恶吃甜食的。
天啊！那是我吗？我不禁要怀疑，我全身颤抖着把录像看完，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那个支配了我的身体一整天，不不，也许已很久了的家伙，绝对不是我！他的眼神像个好恶作剧的小孩，他的表情像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对了，那个红发女郎！一定是他带回来的，可恶呀！我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尴尬的早晨以及那记响亮的耳光！他跟我完全不同，不，只有一点是相同的，录像清楚地把他的秘密泄露了出来：我看见他同我一样小心翼翼在房间的一个角落藏了一样东西。
我立刻动手找到了它，是一个扁扁的金属盒子。盒子里有一本崭新的日记簿——那原本是我买回来存放的备用品——呵！他跟我一样有记日记的习惯！我毫不犹豫，甚至没有来得及从地上站起来回到桌子边上坐下，就迫不及待地翻开了第一页，心里完全没有愧疚！现在想想，这算不算是触犯了“不得偷窥他人隐私”的法律条文呢？就像打开自己的日记簿一样，我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地看了下去：
×年１月１６日大雾
今天一睁开眼，我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奇怪，为什么我对这个公馆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存在呢？我明明没有来过嘛！长久以来那个断续重复的梦魇终于消失了，我站在镜前端详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我怎么老是梦见自己变成一个小小的婴儿？而且，随着雷鸣闪电般的一阵刺痛就被劈成两半，继而沉入黑暗中去了？奇怪，除了这个恶梦以外，我对自己的过去完全没有记忆，仿佛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可是，我会读书、写字、使用家电又怎么解释？至少，我必须奇怪一下，我能够写出以上文字并理解它们，不可能没有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吧！再加上，这房子处处都显示着为我所有，所以我认为：这只能说明我在过去也是“存在”的，只不过……兴许我这就是“失忆”了也说不一定！
×年１月１７日睛
今天心情真好，因为天气的原因我离开公馆去散步，居然在途中结识了一位红发美女。不知为什么，当她久久凝视我的眼眸时，我心跳加速，脑袋中一遍混乱，不知不觉就的就把她带回了“家”中。现在，她在厨房做菜。真好，她真灵巧！我就不会做这些东西了，只能吃冰箱里的简易食品。我期待着“豪华的晚宴”──这是她在原话里形容的。啊！她在叫我了，我可以确定她是在叫我，虽然她并不知道我的名字，因为我并没有告诉她，这当然不是为了保密，而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忘记了！管它的，反正也没什么影响。我要搁笔了！
×年１月１８日多云
当我醒来时，她已走了，连香气也没能留下。我真懊恼，昨天我怎么忘了问她的住址和联系方法了呢？写到这儿，我叹了口气，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原子钟，老天，今天怎么是２０号了呢？我记得应该是１８号才对呀！难道我睡昏头了？天呐！今天怎么这么心烦啊！不写了！
×年１月２２日阴
天空阴阴沉沉的，我的心也灰灰暗暗起来。今天早晨一醒来，我就赶忙看了一下时间，神啊！我竟然又昏睡了一天两夜！可是，为什么我还这么疲倦呢？难道休息得还不够充分？而且，冰箱里的食物什么时候增加了呢？难道有鬼？
看完他——不，或许应称为另一个“我”更合适──的日记，我几乎晕厥过去。不过，毕竟我是一个理智的医生，我很快镇定下来，仔细思索了一个下午之后，我想“我”大概就是长雨的“器官捐赠者”──那个克隆体的大脑右半球产生的“意识”吧！可是，他是怎么形成一个独立人格的呢？而且，就算是这样罢，他应该也只有婴儿般的智力才对吧！
不过，再次认真思忖了好一阵子后，我否绝了自己。我们的大脑相连，说不准“我”已从我这里学到了不少了吧！想想，其实我也只留下１／２了呀！既然我们同样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而且地位应该也是相同的吧？我们一人占了１／２嘛——以后怎么使用这个身体不才是目前应当优先重点考虑的问题吗？要不，我猛的有了个主意，干脆在桌上留个显眼的字条，把一切告诉他，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我也应该征求他的意见才对。“一”个人来烦恼，总比“１／２”个人来得要强吧！我真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骄傲，同时，也真为自己的理智感到稀奇，我怎么都不感到害怕呢？
×年１月２４日雷雨
天呐！神啊！打雷、下雨、闪电呀！抱歉，我有些不知所云，因为我实在是太震惊太震惊了！看了“长雨一号”──这是他的自称，那么我就是“长雨二号”罗──的留条后，我才明白自己的处境，原来我的确从来没有“存在”过——这真令人伤心——不过，我不会就此屈服，也不会怨天尤人的，我决定跟你合作，我同意你的建议了，以后，我们就在这个共同的本子上交流吧！但愿我们能早日完成瞬间勾通，成为真正的“一个”人。
长雨二号上
×年１月２５日 雨转晴
长雨二号，今天一大早我就冒着飘雨到了公立图书馆，查了数十本的资料后，才得出这么个结论：由于我们无法融合，所以，仅用一个脑半球支配全身是相当耗能的，必须长时间休息才能复元，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只能交替出现的原因。但是，这样长期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吧？你认为呢？我想，我们还是要尽量成为“一个”长雨——先别管这还是不是原来那个——我们才能正常的生活、工作，你同意吗？当然，我们成为一个人时，独立的“你”和“我”应该就不存在，转而由一个新的“长雨”来代替了。可是，即使如此，我仍会努力想办法使我们能合二为一。当然，如果幸运的话，新的长雨有可能会保有我们的一切记忆。所以，如果你同意我的观点，请多加配合！
长雨一号上
×年１月２６日睛
长雨一号，你的留言我看到了，老实说吧！一开初，对于为了你而把我好端端的支解一事……我很是愤怒！不过，现在我也早已看透了。毕竟，如果没有你的“需求”，我根本连出世的权力也没有嘛！所以，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即使是要失去“自我”！不过，要如何行动呢？还有，我并不认为你可以成功！
长雨二号上
×年１月２７日 晴转阴
今天我一直在内心呼唤着长雨二号，因为经我认真研究，我们的“时间”错位，也无法自然感觉出对方的存在，多半是因为彼此间没有默契，也没有刻意去了解对方的原因。所以，我试着呼唤他的意识与我同步调。
我做到了，可是结果却让人悲伤，“长雨”的身躯在我们“两人”的同时支配下，简直形同废物。我惯用右手，而他却是个左撇子。当我支配参杂着他的意识的那原本不属于我的那半个身体时，极度的不协调感让人快要急出毛病来了，想必他也是。
凡是有点儿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一个正常人的大脑右半球控制着左半个身体的行动；反之大脑左半球控制的是人的右半身。然而，对于不正常的“长雨”来讲，右半身是属于拥有大脑右半球的长雨二号的，当然应该属于他的意识支配，但是我们融合了，从整体来讲，他应该支配的只能是原本属于我的那半个身体。所以，当我想要支配我应该支配的那个不属于我的，而在他的意识支配下的右半身时，两个意识下的一根神经到底要传达怎样的信息，才是“正确”的……已没有准确概念了！
现在，我们“俩”虽然能够“瞬间”勾通了。当然，这个瞬间是相对那漫长的无知觉的一天而言的，其实在真实时间的面前，我们这二种思维必须要通过一个过度时间才能交换想法。所以，当我下令举步走时，他说不定正在考虑我传达给了他一个怎样的“信号”。你说，这怎么能协调起来？不过，我相信长期配合，多多练习，我们也是可以拥有良好默契的。而当我们之间能“瞬时”勾通了，也就成功的合二为一了——应该就是如此吧！
长雨一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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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２月２８日大雾
自从接受了长雨一号的建议之后，已过了一个月了，一切却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只不过，我们之间的“协调”是已默契多了。可是不知为什么，近几天来我的失忆症好像又复发了。在我和长雨一号开始共同支配身体以后，除了我们在睡觉，其余时间我可都是“清醒”的，可现在却……真让人纳闷！有时候我明明想干点儿什么，却突然之间一遍茫然，如同失神一般，等到恢复神志，刚才想做的事是什么就已忘记去“动作”了，是长雨一号在支配我们的身体么？他的意识强过我吗？
长雨二号上
看了长雨二号的日记，我也奇怪起来，他所说的这种“失神”现象近来我也有。说真的，本来我也同他一样认为：在那一瞬间，是他支配了我们共同的身躯。可现在看起来又不是这么回事，我也迷糊了。还是等明早脑袋清楚了再和长雨二号商量吧！晚安！
长雨一号上
补充：我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其实，认真想想，因为“长雨”的大脑左右半球在这一个月的“默契协调配合训练”中已能初步具有“瞬时勾通”了，当然并不是完全成功，即：只有在偶然状态下的短暂时间内有效。而当“我们”的意识在瞬间融合了的时候，彼此当然无法“独立”感知“自己”的行为，也就是说有点儿“失神”没有各自的“自我意识”。因为这个时候，是一个全新的“长雨”在支配身体，而不仅仅是“二分之一加二分之一在行动”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年２月２９日雷雨
一早我就急忙翻开日记，长雨一号还在睡，大概昨天思考了那么多太累了吧！虽然我更希望他直接解释给我听，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能明白了，长雨一号的确比我聪明，看来我们是成功在望了！
长雨二号上
奇怪！昨天我什么时候写了后面一段话的？不是长雨二号写的吗？没看今天他的日记前，我还在想：他什么时候产生出这么“专业”的看法了？可是那“补充”居然不是他写的，难道说……是那个“全新的长雨”在回答我们的问题吗？如果他已经产生了，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已经融合了，可为什么我还没有“消失”呢？天神啊！怎么会是这样的？二分之一加上二分之一到底应该等于几呀？难道……就不能等于一吗？
长雨一号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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