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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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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近年以来,笔者很难会读完一篇网络短篇小说,可这一篇《你有没有哪些手撕绿茶的超爽经历?》却是例外!
若论这一短篇小说的风格,在时下网络小说文坛上不多见——貌似粗浅,其实细腻;叙事简单,寓意深刻。
以致于《你有没有哪些手撕绿茶的超爽经历?》应当归属什么流派,我吃不准:它既像文坛过往了的“意识流”,又似曾经风行一时的网络小说流派“无限流”,甚至是其创新之“流”。
总之,只有那些想象力丰富的年轻人,才能创作出《你有没有哪些手撕绿茶的超爽经历?》这样可读性强的小说作品来;与此同时,也只有审美观独到的知乎编辑才会成为《你有没有哪些手撕绿茶的超爽经历?》的伯乐。
同时这也是笔者平生首次全文推荐的网络短篇小说,权当扶植新人之举吧。老朽相信:网友不会对其吹毛求疵。
原文截图作者:白框凉太子
链接: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32088059/answer/2619902271
来源:知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当我妹第 11 次抢走我男朋友,我直接找了个傻子,看她还抢不抢。
傻弟弟洗完澡,门铃响了。
「姐,你品位怎么变成这样啦?脑子不好的笨蛋帅哥吗?」
她不知道,傻子有一天不傻了,甚至坏得离谱。
1
「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和你妹妹才是天作之合。」
家楼下的咖啡店里,我读到这句短信时,午后的阳光正明媚。
端咖啡的小男生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我知道他,他在这家咖啡店打工有一段时间了。
起初眉清目秀的少年能引来不少姐姐要微信。
结果后来知道他智力方面有缺陷,就通通失望而返。
我盯着不断颤动的杯具突感不妙。
下一秒,茶杯猛然打翻。
褐色的咖啡液,蔓延到了我的裙子上。
2
「不是,我说你……」
前有男友劈腿亲妹妹,后有被人打翻咖啡在裙子上。
我顿感心里的火苗噌噌地往头上冒。
猛地站起身瞪着面前的人,突然发现,这人挺高的,我得仰着头看他。
气势瞬间减半。
偏他还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眉目俊朗,眼睛盛满澄澈的愧疚,让我后面的脏字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不过我不发火,也有人替我发火。
这家咖啡店的店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妈,能收留他估计也算出于好心。
不过这会儿,大妈到底是憋不住了。
「你怎么又打翻客人的东西啊?你还能干点什么?」
「我这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
在大妈喋喋不休的口水输出下,男生居然可怜兮兮地往我这靠。
可能是我刚刚到底没开口骂他,他以为我是好人吧。
我叹了口气,在接触到男生失措又害怕的目光时,心头猛地一动。
「阿姨呀,他在你们这打工,一个月多少钱?」
我打断了老板娘的输出。
老板娘对顾客,好像又瞬间自动转换到了笑脸模式。
「一个月八百,我包吃住的啊,你看他一傻子,也花不了多少钱。」
……
一个月八百,还真是……忽悠傻子的。
我转头,看着一直在发怔的男生。
「一个月三千,你要不跟我干吧?」
男生眼眸微微张大,午后的日光落进他浅褐色的眸子里,温柔又细碎。
「诶不是,这个月,我可是结了工资的……」
老板娘立马急了,想要拦我。
我打开自己的钱夹,把里面所有的钞票掏出来。
一共一千三百五十元。
递给老板娘。
「不用找了。」
老板娘见到钞票的那一刹那,立刻把男生如同烫手山芋一样推到了我身边。
3
就这样,我「买」了个男朋友回家。
是的,我买许一回来,是想让他做我男友。
男生叫许一,估计连名字都是为了好写,被人顺手编的。
我为什么要买个傻子当男友……
因为不管我谈哪种类型的男友,我妹都能给我抢走。
我就不信,她傻子也能抢。
我靠着墙,等许一在那个窄小的地下室里收东西。
老板娘平时给他住的地方就是这里,潮湿,矮小。
他一八几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施展开的。
他收得很快,东西也很少,抱着个布包出来。
「收好啦,这么少?」
我问他。
「我的、就这点。」
那是他头一次跟我说话。
嗓音明明本该是清冷那一褂,却被他说得有些软糯。
垂着眼,走路,也习惯跟在我身后。
像被人无端抛弃好多次的大狗。
4
我把许一带回了家。
刚进家门就把他推进了浴室。
「好好洗一下啊,你看你这头发。」
我伸手揉了把他的头,还好,其实不怎么油。
我还真挺羡慕他们这些好几天不洗头也不怎么出油的人。
可他却站在原地,无助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澄澈,总让我觉得做什么都是我的错。
我叹了口气。
朝他招了招手。
「你看着这边啊,打开这个开关,就能出水了……」
「往左是热水,往右是凉水……话说左右你分得清吗?」
终于把这小子打发进了浴室,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我陷在沙发里。
总感觉,自己其实买了个麻烦。
他洗澡洗得很快,估计之前也有洗过,倒没出什么大的幺蛾子。
只是把浴室弄得满地是水,水漫金山了而已。
不过,他开门,居然……
其实他那张脸真的挺顶的,如果不是智商有问题,追他的女孩估计能从我家,排到我妹家。
我细细地欣赏过去,下颔,锁骨,腹肌,再往下……
「你衣服呢????」
看了某些现在看还过早的东西,我猛地拿抱枕蒙住自己的脸。
传来他小心翼翼的声音。
「湿了。」
「湿了也给我先把,先把衣服穿上!!!」
5
许一好像很害怕吹风机的声音。
我给他吹头时,他一个劲地躲。
他还甩水,把头发上的水全甩我身上了。
我给了他一记脑瓢。
他立马垂下眼安安分分起来。
揉着他湿漉漉的黑发时,我发现他后颈上有伤,看疤痕深度,是个挺大的伤口。
也不知道这傻子是怎么弄的。
给他吹头吹到半干,我家门铃突然响了。
我放下吹风机去开门,哦,来的,原来是我的好妹妹。
抢了我十一任男朋友的「好妹妹」。
「姐姐,你失恋了,难不难过?呀,这是谁?」
我都还没同意让她进门,她就已经蹿了进来。
而且,还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许一。
「我新男友。」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吹风机还在嗡嗡作响。
等我转头关风机的功夫。
我妹已经俯身,凑到许一面前。
似乎是和陌生人头一次离这么近的原因,许一猛地朝后缩了下。
他皱着眉,眼里透出的惊恐疑虑,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于是我想也没想,冲出去就挡在了他和我妹之间。
我妹很玩味地笑了声。
「姐,你品位怎么变成这样啦?」
「脑子不好的笨蛋帅哥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想别人用「脑子不好」这几个字来形容许一。
于是我推了她一把,让她赶紧往门外走。
「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如果你单纯是来看我的,现在看也看完了,慢走不送。」
我妹就是这种性格,从小到大,没什么词能比「白莲花」这三个字形容她更贴切的了。
她走时还在朝我笑。
「我来也没啥事,不过,爸让我给你带句话。」
「要是还不回家,就永远别回家了。」
「……」
6
我和我爸常年处于亲子关系决裂的边缘。
无非是……重组家庭的困扰,在我俩身上被无限放大了。
我和我妹同父异母,我后妈是我爸的初恋。
我后妈属于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类型,所以眼里根本就容不下我。
而我爸,由于愧疚,什么都宠着她。
我的童年记忆就是,和后妈对着干,后妈找我爸哭诉,我爸揍我。
所以成年后,我自然一秒都不想待在这个家里。
两三年都没回去过了。
……
我盯着沙发上抱着膝盖,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我的人。
叹了口气。
所以我为什么要预支一千三百五十块钱把他给领回来。
经济上,我明明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7
不过要说乖,许一也算挺乖的。
先不说打扫得干不干净,家里的卫生他反正能做了。
我上班的时候,他就开电视看卡通片,或者画画。
那画嘛……有点抽象。
我有问他画的到底是什么贵物,他玉白的指节磨蹭了纸边好久。
才指给我看。
「这是姐姐,这是我。」
太复杂的名字他记不住,所以他一般就喊我姐姐。
说这话时,男人低沉清冷的声线就响在我耳边。
也就这时候,我才能意识到,他其实算是个男人了。
很轻松地就把我环在怀里,很轻松地就能对我干一些事。
即使他表情傻兮兮,眉眼澄澈。
像永远都不会对我做任何坏事一样。
8
那天,是这几个月来下过最大的一场雷暴雨。
狂风大作,我住的楼算小高层,所以呼呼的风吹进来,就像野兽的嘶吼一样。
一般许一睡客厅展开的沙发,我睡卧室。
一声闷雷的巨响后,客厅里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我一跃起身跑去客厅看,果然,茶几上的花瓶碎了。
而沙发上不见人影。
就在我左右寻找灯的开关时,发现了窝在角落里的人。
我摁了摁开关,灯打不开。
这几天总莫名其妙停电,再加上是雨夜,估计又是供电出了问题。
我只能先去看那个不停发抖,缩成一团的影子。
「怎么啦,别怕,打个雷吓成这样……」
我想伸手拍拍他,忽然发现,他也许不是被吓成这样的。
他在忍耐些什么。
身后又一声炸雷,一两秒后,闪电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室内。
我只看清了他发红的双眼,因为下一秒,他已经把我扑倒压在了地上。
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忽视的,许一是个男人。
一个有点腹肌的,超过一米八的,还处在青春期,有着躁动欲望的男人。
所以我不懂他是在吻我还是在咬我。
是在动情,还是在发泄。
我只想够一下茶几上的手机,赶紧打个 110。
不过最后,我还是放手了。
转而轻揉他的背。
其实有的时候,人的感情是会互通的吧。
我觉得他跟我很像,都是丧家之犬而已。
于是我用尽力气抱住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地上那片细碎的光明明暗暗,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嗓子里漏出一声呜咽。
他咬着唇,在尽力克制自己,都快咬出血来了。
雨声渐小,家里的灯闪了下,光漏进室内。
很久之后,回想起这一幕,我才发觉。
每次,他拿那双愧疚的双眼看着我时。
我都没法把那些错误,怪在他身上。
9
「你小子,牙口真不戳啊!」
客厅的灯明晃晃地亮着,窗外是一片黑夜。
许一盘腿,乖乖地坐我对面。
我正拿着碘酒消毒自己的伤口。
说实话,这咬得是挺漂亮的,可以看得出来他牙齿很整齐。
不过我心头的火该冒还是得往上冒。
于是伸手,捏住他的下颔。
他任由我捏着,不过眼神很清晰地表达出他的无措和惊恐。
脸好像挺软的,手感比想象中好。
他被我捏着被迫张了张嘴。
似乎弄得他有些难受,他伸手碰了碰我的手腕,又不敢把我手给拍开。
我松开了手。
「花瓶怎么打碎的呀,跟上次给我递咖啡一样,手抖吗?」
「我看你画画手也不抖……」
面前的人抿了下唇。
他凑我近了点,眼里像藏了无数颗细碎的星。
无辜,又闪烁。
「姐姐,好漂亮。」
「……」
就算你夸我漂亮,这事儿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过去!
……
10
许一其实还是挺怕黑的。
在他三番五次在客厅中造出异响,然后又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后,我终于妥协。
跟他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说到底,他的心智,也就像个四五岁的小孩。
睡觉也是蜷缩成一团,有的时候还会抢我的被子。
不仅抢被子,睡相还极差。
开始那几天,早上起来我发现自己被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跟八爪鱼一样缠着,差点把他掀下床。
后来,我已经认命般在他清浅的呼吸中清醒,然后从他臂弯下钻出来。
果然,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
遇见他之前,我把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活得一团糟。
遇见他之后,我居然有了期待。
比如下班的路上,给他带他爱吃的水果蛋糕。
路过超市时,会想他的画笔是不是已经用完。
那段时间,我居然过得开心了起来。
当我把奶油抹在他鼻头,而他失措地望着我时,我大笑着。
笑到,连自己都讶异我能这样笑。
……
不过,生活总是这样。
一帆风顺对我来说,永远都是一抹璀璨的幻想。
不知什么时候起,公司里开始流传起我是小三孩子这样的谣言。
开始,只是几个同事私底下讨论。
后来就连去食堂,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拜我那位「好」后妈所赐。
她已经不止一次造谣诋毁我了。
高中的时候,她就在我高考前,在学校门口拉横幅,说我是小三的孩子。
明明是她自己上位做小三,明明我妈头七都没过她就被我爸娶进了门。
她却偏要把这个名号安在别人头上。
我想过辩解,也想过解释自己的清白。
可是,当她和我爸手挽着手无比恩爱地露面时,我所说的一切都像是不攻自破的谎言,换来的,只有别人鄙夷的目光。
那天下午,我被经理叫去了她办公室。
经理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对谁都很严格,但在这家公司,是她提携的我。
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
我关上玻璃门。
和她对视时,我在她薄薄的镜片后找到一丝无奈。
「今天下午把东西收拾收拾,然后找财务结款吧。」
「……」
我想过会被辞退,可没想过会这么突然。
张了张口,想问她为什么。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明明我一直努力工作。
就因为这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吗,就要抹杀我在职场所有的努力?
可我已经拼命解释了。
其实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实属来之不易。
所以我的手有些抖,到最后还是不甘心,咬咬牙抬头看她。
「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只是轻敲了下桌上的笔,一字一句。
「你能力不足,仅此而已。」
能力不足?
能力不足我能入职半年就成组长?
能力不足为什么我的方案几乎都通过了?
能力不足为什么年终奖我拿大头?
我深吸了口气。
其实真要这样,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明明不是。
走出经理办公室时,可能是我动作有点暴躁,拉开门没控制好力度。
门上的挂件,撞到玻璃上晃了晃。
经理在我身后叹了口气。
「魏妍,你爸,应该挺有权势的吧。」
我顿住了。
张了张口,才发现什么,都哽得说不出话来。
又是这样吗。
后妈要搞我。
我亲爸,就在旁边不遗余力地支持她。
11
回家的路上,我抱着包,倚着公交车的玻璃窗发呆。
看样子要下雨了,天上乌云密布,敞开的窗漏进呼呼的风。
行人匆匆,公交车停靠在一处站台时。
一个父亲牵着女儿走了上来。
「爸爸,我什么时候能吃这个蛋糕啊?」
小女孩扬着头,问身旁的男人。
男人低头笑了笑,刮刮她的鼻子。
「咱们偷吃点,别被你妈发现了,小馋鬼。」
我就这么看着他们,鼻腔开始发酸。
后妈来了后,她不允许别人给我过生日。
不允许我爸给我买蛋糕庆祝。
于是到现在,我就再也没过过生日。
……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在脑子里慢慢地为未来做打算。
我没工作了,家里的开支突然就变得紧张了。
我连自己都快养不起了,更别说还有个大男人。
所以当我拉开门,发现满地狼藉时。
才觉得,其实人生就是这样。
在踹了你一脚后,还得再给你来一巴掌。
我不知道,屋里为什么这么狼藉。
破碎的玻璃,花盆倾斜掉下的泥巴,又或者是满地的面粉,到底是怎么搞的。
我的视线在屋里穿梭,最后,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我想要找的影子。
许一。
不见了。
大脑突然空白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不断扩大的恐慌。
我开始挨个房间,各个地方找他,一米八几的男人,不大的出租房,他能藏在哪呢。
我连厨房的储物柜都翻开来找了。
直到视线落在摔在一旁的画本。
上面,好像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
满地的面粉、狼藉的厨房。
我突然想起昨晚,他睡不着,从身后慢慢地搂住我。
问我,生日是什么。
我跟他说,生日就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日子,要吃蛋糕。
「我可以给姐姐过生日吗?」
许一低哑又可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
做蛋糕……吗。
我又自己看了看他的那张画。
他的画通常都需要想象力,所以有可能歪歪扭扭的不是蛋糕。
而是一个小人捧着蛋糕。
这傻子。
不会,做完蛋糕跑出去找我了吧?!
……
窗外忽然惊起一声雷鸣,狂风骤雨猛地袭来。
拍打着窗棂。
我愣在那,愣了一两秒。
然后猛地起身拿伞冲出家门。
他那么怕雷。
他找不到我,要跑到哪里去。
13
雨夜的地总是湿滑,大雨朦胧地遮住人的视线。
举伞好麻烦,我干脆戴上帽子沿街跑起来。
边跑,边喊他的名字。
汽车驶过,溅起一道水花,冲在我身上。
我抖了下。
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他。
我跑了便利店,小学,画材店,哪都没他的影子。
最后去了公园,我常带他来玩的地方。
我多希望那个孤独晃悠的秋千上,有他的身影啊。
可什么都没有。
我扶着膝盖,喘气。
「哟,魏小姐,你在找什么呢?」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口哨声。
两三个带帽子和口罩的人,围住我。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吗?」
我惊慌地朝后退了几步,这几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嘿嘿,我们只是奉命,给小姐理个发。」
「你妈妈说,你的头发太长了哦。」
这个「妈妈」应该是指我后妈。
没想到,这个女人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喊人来剪掉我的头发。
胳膊被人拽住,我想挣扎,可根本拗不过一个成年男人。
我开始尖叫,然后被人打了一巴掌。
「我劝你最好安分点,谁要你下雨还偏要往外跑呢?」
举着剪刀的人对我比了比,然后蹭着我鬓边一刀下去。
这是理发?
这明明是瞎剪。
我头发挺长的,养了好久,平时也总有人夸我头发保养得好。
我真的不忍心它就这么被人一刀剪下去。
于是我拽着那人的胳膊,狠狠地咬上他的手臂。
正当他吃痛甩开我,一巴掌准备落我脸上时,角落里突然冲出一道黑影。
直直地就朝钳着我的人冲出去。
把他撞翻在地。
「操!哪来的小子?!」
那人低吼着骂了一声,我才瞧见,那是许一。
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目光却挺狠。
可我还没来得及喊他的名字,他就被人撞翻在地。
被人摁在地上拳打脚踢时,他硬是没叫喊出声。
而是,死死地盯着我。
许一那双澄澈的眼睛头一次染上愤怒,又在见到我时,带了点委屈。
「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对一个傻子拳打脚踢算什么?!」
我朝那群人吼,他们便停下了动作。
然后有个人当着我的面,捞起一旁的钢管,朝着许一的头——
直直地砸下去。
……
「我跟你们拼了!」
那一钢管仿佛也砸在了我身上,一瞬间我只觉得肾上腺素飙升。
可是,我还没冲过去,又被一个人拉住。
「别急嘛,魏小姐,马上到你了。」
拿着剪刀的人重新站在我身前。
我拼命挣扎,可怎么挣扎都没用,那人扯着我头发,然后剪刀落在上面。
我盯着地上垂落的,一缕缕很长很长的头发。
盯着躺在那,紧紧闭着双眼的少年。
我嘶吼他的名字,嗓子都快哑了。
一阵风吹过。
钳制我的人,突然被什么猛地带倒了。
我听见拿着剪刀的人在叫喊,然后是拳拳到肉的声音。
许一站在我身前。
可是,那还能算许一吗。
傻子怎么会,轻轻巧巧躲过黑衣男的攻击,然后反手拽住他的胳膊,狠狠地朝他面上来一下子。
傻子怎么会,干净利落地夺过剪刀,然后借势扎在另一个人手臂上。
一声惨叫划破雨夜的长空。
一瞬间的事,那几个人,全数倒在泥泞的地里。
少年插着口袋来到我身前。
他俯身。
看我。
「手机,借我用一下。」
……
雨水顺着他的眉眼蜿蜒而下,我盯着面前人漆黑的双眼。
他的眼神,不再澄澈了。
我把手机递给他。
他低头拨通了一个号码。
雨夜里,他的声音变得冰凉刺骨。
「喂。」
「对,是我。」
话筒那猛然爆发出惊喜的叫喊声,连我都听得见。
许一只是皱了皱眉头。
「嗯,我没死。」
「我也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等等,我面前有个女人,我可以问问她。」
他放下手机,低头看我。
我的心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
可他的语气无比平淡,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里是哪?」
「你是谁?」
「……」
雨夜嘈杂的声音蒙蔽了听觉,我怔愣地看着他,直到雨水模糊了双眼。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难耐。
「你不记得我了吗?许一?」
身前的人只是轻皱了下眉。
「许一又是谁?」
14
警车顶端的彩灯不断闪烁。
我拉了拉身上的外套,盯着湿漉漉的路面发呆。
「魏小姐,应该没什么事了,您现在可以回去了。」
「还得麻烦您明天再来一趟警局,我们需要知晓唐先生失踪这段时间的所有行动轨迹。」
唐有鹤。
刚才我才知道的,许一真正的名字。
我应了声,还是忍不住朝警局里望去。
许一正靠在一侧的墙壁上,没看我,而是低头盯着地面。
刚刚送进来一个女醉汉,估计看他脸好看,随口调戏了他几句。
他就差点拽着人把人胳膊卸下来。
夏夜不知为何下了点雨就会冷进骨子里,警局面前忽然停了俩劳斯莱斯。
一位器宇不凡的男人急匆匆地从副驾下来,直奔警局。
见到许一,男人猛地上前狠狠抱住他。
「有鹤,有鹤,你没事,真好……」
「你知道吗,大家都以为你死了。」
许一任由他抱着,后来大概被搂烦了,推了他一把。
「得了,脏不脏。」
男人哈哈笑了两声,拍拍他的肩膀。
「诶,甭说了,老爷子高兴死了。」
「大家都等着你呢。身体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他带着许一往警局外走,我就站在警局口,看着他们。
一瞬间,和许一对视了。
他漆黑的双眼毫无掩饰地看着我,半晌,再轻轻划过。
我不知道那股不甘心是从哪来的,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
许一他以前,是个傻子呀,我会喜欢上一个……傻子吗?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上前,拦住了他们。
「许一,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我抬头看他。
于是这么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
许一的神色平常到我那颗心,慢慢,慢慢地往下落着。
「嗯。」
好像不愿在我身上多浪费一个字。
「你以前住我家的,我……」
「您好,这位小姐,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弟弟的照顾,你放心,我们会付你丰厚的酬劳的。」
他身旁的男人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不是!我不要什么报酬的,只是……」
只是……
可,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寂静的长夜里,突兀地响起许一的嗤笑。
「哥,你多给她点钱吧。」
「不然又抓着我不放,烦。」
一瞬间我愣在原地。
估计是我那样太落魄,他身旁的男人朝我欠了欠身。
「不好意思啊,我弟就这性格。」
「改天我联系你,小姐,我们一定登门道谢。」
「……」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那里站了多久。
直到有警员走过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我才猛地回过神。
我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
刚刚,许一看我的眼神。
好像和看那个女醉汉,没有什么不一样。
15
回到家时,地上依旧一片狼藉。
我怔愣地看着,那时去找他,太急,拿雨伞的时候,带倒了一片鞋柜。
我把包放在地上,然后往家里走。
给许一买的彩笔,新的,还没拆封。
在网上给许一买的衣服,在途中,还没到。
茶几旁那一地面粉上,静静地躺着那本画册。
我走过去,翻开,最后一页。
他一笔一划写下的——
「喜欢」。
……
第二天去警局做笔录的时候,果然不出我所料,又遇见了许一。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衬衫,垂眼坐在那,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很奇怪,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他额头上缠了几层纱布,估计是昨晚那一钢管给弄的吧。
警方要问我的话其实也不多,我就一五一十地把许一是怎么到我家的告诉了他们。
出警局时,我在门口等了一段时间,才等到许一。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许一……」
「我不叫许一。」
男人的声线稍许清淡,更多的是裹了层不耐烦。
是啊,他不叫许一,可我已经习惯这么叫他了。
「唐,唐先生,这是留在我家的画册,还有衣服,给你买的,还没拆封呢。反正我也穿不了,就带给你……」
我把带来的包递给他,他只是垂眼看我。
以前我总觉得许一的眼睛很漂亮,很亮,好像盛了无数颗细碎的星。
现在许一的眼睛也很漂亮,只是,像一汪望不见底的深潭。
他叹了口气。
「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这些东西吗?」
「……」
「魏小姐,有整理这些的功夫,不如先把你的头发理一下。」
「至于我——,不要再把心思花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