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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快过年了,母亲决定回老家淘麦磨面。今冬把父母亲接过来一起住后,家里的面吃得格外费,勤劳的母亲照顾完父亲和小女儿后,坚持压面条、蒸馍吃,母亲说:“买的面条馍没面味儿。”再加上妹妹一家要从广州回来过年,母亲坚决不让买面,执意要回老家磨面,我知道母亲是想让千里之外的女儿吃上自己亲手磨的面。
在一个晴朗的周末,我早早地陪母亲回了老家。家里虽有邻居的照看,仍缺了点人气。我先帮母亲把院子打扫干净,然后从厢房的粮仓中拿出筛子和薄箩等淘麦工具,看着粮仓靠墙的一排粮缸,我觉得既熟悉又陌生,我已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进粮仓是哪一年的事了。打开一缸压得严严实实的麦缸,母亲抓起一把麦子放在手掌间揉搓着,沙沙作响。“这是去年的麦子!”母亲自言自语,像摩挲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放着光芒。母亲说新麦暴,陈麦好吃养人,家里总存着二三年的麦子。小时候,母亲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家中有粮心里不慌”,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母亲那简单的话语里蕴含着做人的哲理,只有自己内心富足了,才能在岁月的洗练下沉静、悦己、怡人。
淘麦子就是把麦子倒入一个盛满清水的大盆里,水要满而不溢,麦子要完全沉入水中,只见母亲先用笊篱伸入水中的麦子里充分搅动几圈后,麦子里混杂的麦壳等杂物就浮到了水面上,母亲用笊篱把浮在水面的麦壳捞干净后,用笊篱水平在水面沿盆沿顺时针划圆,水中的麦子就听话地排起队,跟着母亲的笊篱舞动起来,麦子中混杂的小石子等杂物就留在了盆底,等水中的麦子舞得正欢时,母亲灵巧得把笊篱后沿往下一倾,突然停止转动,麦子就鱼贯而入到笊篱中。母亲就这样一笊篱一笊篱地捞满一筛子,由我端起倒入放在小桌上的大薄箩里,用一大块白棉布蒙在手上,插入麦子里反复正反转着圈擦,擦一会儿把棉布掂起来,抖落上面的麦子,拧干再擦,如果拧出来的水浑浊,就把棉布洗干净再擦,直擦到棉布拧不出水,就可以把麦子摊到反铺的竹席上晾晒了。没多大一会儿,两袋麦子就淘完了。母亲一边收拾家什儿一边说:“现在的麦子都是机器收得,干净,不像麦场上打的那么脏,好淘。”看着阳光下泛着金光的麦子,母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的心里也体验到了一种久违的踏实。
在五叔家吃过午饭,唠了一会儿家常,太阳已经偏西,冬天天短,我和母亲就动手收拾,装好麦子往城里赶,天黑前赶到了家。
磨面用的是机器,相对轻松,只是找磨面的磨坊倒费了一番周折,多方打听,才在远郊的一个偏远村子找到了一个小磨坊,幸好麦子湿,又在冬日的小院里晾晒了两天才拉去磨。看着雪白的面粉,母亲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我要把磨好的面粉搬到车上,母亲不让,母亲说:“你没干惯活,别弄脏衣服,咱俩抬着。”
在我弯腰和母亲抬面粉的刹那,母亲的白发像针尖一样刺在我的心上,生生地疼。每次母亲都准确地计算好我回老家的时间,把要带的油、面等菜蔬准备得停停当当,做好好吃的等着我们,而我总是匆匆地回、匆匆地去,不是工作忙,就是孩子要上辅导班,从来没考虑过那菜和面里饱含着母亲多少的艰辛。父母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已经身为人父的我,又为父母做了些什么呢?今年春节可以和父母在一块儿过年了,我想关掉手机、关闭微信、宅在家里,跟母亲学做两样家常菜,陪父亲好好唠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