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女士，回国的机票钱都是找朋友借的。可知她在澳洲发生了什么？友曰：赌输了。这位来自西南某地的干部夫人，来澳本想做些生意，但这里并不是她想象的生意天堂。一个多月的无头苍蝇乱撞之后，便作出一个选择——她一头扎进了赌场，把赌场当成生意场，设想着：以我的资金实力，赢了大钱，不比做生意强？干脆每日吃在赌场，住在赌场，跟赌场“摽劲”，其它已全然不顾。她在别处租的房子，房租、电话费、信件等全由他人代为处理。

      这位女士曾经潜心研究过Black Jack（21点），自觉渐入此道。开始有输有赢，挺过瘾，不成想后来运气不济，总是输。输了还想赢回来，这是赌者的共同心态。于是再增加投入，投了又输，如是循环往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净输10万。南太创业，首遭失利。发财美梦，断在亚拉河畔。

      在“英雄豪杰”汇聚之地，这打了水漂的区区10万澳币只算个“沧海一粟”了。本来算不得巨商富贾的她，回去的路费也凑不齐了。

      那年，我们几乎是同时达到澳洲的，但只是见过她一两次。人家怎有空跟我们这种顽冥不化的人闲扯？所以，后来的故事，都是听人说的。

      “赌”似是国人的一种劣性。古人发明的形形色色的赌具和赌技流传至今，又经今人“光大”，竟显出超级魅力，不仅民间赌博之风长盛不衰，赌在官场商场里也排上大用场，比如，前些年企业为了巴结机关，不得不设专人陪着人家打牌，当然结果是只输而无赢了。圈地、工程、项目，都是须臾不可或缺的。赌成为公关手段，成了润滑剂，可通天，可办大事。赌的功能如此之强大，或许是祖师爷们所始料不及的。

      来到澳洲，竟发现澳人也好赌。看来耍钱这玩意儿，也不在个子高矮、鼻子大小和皮肤颜色。据著名的《经济学人》调查显示，按赌博开支减去赌博赢钱计算，2016年澳大利亚人均赌博损失990澳元，比第二名的新加坡要高49%。最受欢迎的赌博工具是电子老虎机，占年度整体输钱数额超过一半，达到180亿澳元。澳洲人每年用于赌博的费用远高于欧美国家，是世界上最好赌的国家之一。

      澳洲赌城是阿德雷德，最大的赌场则是墨尔本的“Crown Casino”（皇冠赌场），它也是目前南半球最大的单体赌场建筑，当年耗资20多亿澳元兴建而成。这座富丽堂皇的39层的庞大建筑高耸于亚拉河（Yarra River）之滨，周围设施包括购物、娱乐、观光、休闲等一应俱全，甚至还建有一座多达10层的“停车大楼”，各种车辆盘旋而上开到指定位置。赌场附近，一座高桥凌空穿过楼群，使人感受到真正的“立体交叉”。据说为了这种立体感，当年造楼时有意依桥而建，楼房把大桥紧紧镶在中间，匠心独特。每到夜晚，赌场前面的广场上，若干硕大的“火球”喷向空中。彩色的“音乐喷泉”旁，孩子们在尽情的玩耍。

      这座现代化建筑里面，赌盘昼夜24小时不停运转。大款们在此一掷千金，在所不惜；更多的人则是带着美梦而来，两手空空而去；当然还有不少人，只是想来这里长长见识，碰碰运气，或散散心什么的。当你进入赌场，门口有热情的服务人员替你把车开走存下；当你坐在赌桌前，马上会有服务小姐为你端来饮料、啤酒和香烟；你若是大款，小姐会领你到“贵宾房”，为你“三包”（包吃、住、行）。这里免门票、免存车费、免饮料费、免兑换澳币手续费，唯一不“免”的就是你的赌资。再看看成排的赌桌前，一张张苍白的脸上，高度的疲惫与高度的兴奋交织一起，显得扭曲。在飞速旋转的赌桌前，人人全神贯注，一局下来，欢呼的，叹息的，鼓掌的，捶胸的，拍脑门的，“多姿多态”。几家欢乐几家愁，那不停旋转的赌盘，带走多少痴情人的财梦与欢乐？

      有颇具诱惑力的新闻：某东南亚富翁在皇冠赌场净赢几百万云云。然而，我看到的却是当地的华文报纸不时有类似报道：某先生一夜之间输掉几万元，某太太把夫君几年创业所得输个精光，某家庭因赌而关系破裂妻离子散。豪华空间里面，充满人性的扭曲；光鲜的背后，是无穷的折磨、无声的谴责。“干部夫人”回国了。“Crown Casino”，没有皇冠，也没有夜明珠，原来赌场只是一场春梦。梦醒时分，一切如旧。

      当今世界上，赌博依然十分盛行，在不少地方是一种合法的大众娱乐方式。当你看到赌场里的火爆场面，也许会对自己的生活信条产生疑问，也许会尝试改变什么。但我这种“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人，骨子里是完全抗拒的，我想，投机心理和投机行为永远不会是一种正常现象，不管这个行当多么古老和流行，旋转的赌盘上，永无赢家，你要么输掉金钱，要么输掉精神，或二者皆输。

               修改于2017.7.15

作者简介 李锡文，散文作家，高级经济师职称。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文学期刊《散文福地》杂志副主编。作者1999年起出版多部散文集，并有数百篇的散文、杂文、诗歌、文学评论发表于中外报刊，在全国性征文活动中获多种文学奖。曾赴澳大利亚学习和工作，做自由撰稿人，在澳发表作品6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