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9日，从滇西腾冲折返昆明，途中遇大雪。本来中午刚出发时，只是阴天下雨，看不出气候有什么特殊；但旅行车开动不久，忽然大雾笼罩，几米之外不见物；缓缓穿过云雾区，又来了雨夹雪；继续前行，由小雪而大雪纷飞。我坐在前头，大大的雪片袭向车前玻璃，像是密集的霰弹，一起向我开火，令我无处躲闪。

      几天来我们在此地游览，都是天高云淡，温暖和风相伴。四季如春的地方，这大雪说下就下？我们纳闷。“这也是多年不遇的大雪！”导游这样解释道。我知道，云南多山，山地气候，不同于平地，会有特殊天气发生的。

      汽车穿行在横断山的群峰之间。天渐渐暗下来，我们也开始担心起来。鹅毛大雪下个不停，公路两侧的山川树木完全看不见了，只看得见车前的一点灯光，还有右侧影影绰绰的护栏。我想起一连串诱人的名字：巍峨的高黎贡山、哀牢山，如歌的苍山、洱海，还有奔腾的怒江、澜沧江。这些遥远的山河，仅从名字，就感到了一种神秘色彩，令人心驰神往而遥不可及；如今到了它的怀抱，多想亲眼目睹她们的芳容啊，哪怕一山一石也不想错过。然而，黑夜伴随着大雪，遮住了一切光景，窗外除了黑暗，万物生灵不再。伴着雪夜，心也像沉入了谷底。

      汽车在滇西群山中盘旋着，不知是行在峡谷，还是在万仞山巅？是深不见光的隧道，抑或令人炫目的山中高桥？压抑中，还有些忐忑，但却“挤”出来诗兴，诌两句以自慰：

    夜色茫茫兮大雪纷飞，崇山峻岭兮任尔穿行！

      大雪中夜行，危机重重，司机师傅驾着车，不敢有丝毫大意。头天我们和这位操一口东北口音的师傅聊天时得知，他本是齐齐哈尔人，在昆明当兵，之后转业留在这里。他一路来绝无多言，但中途好像跟导游女士有点不快，起因是距离我们今夜的宿营地楚雄市大约100多公里的时候，导游接到公司报告说前方路面发生冰冻，可能封路。冰冻对于开车的人来说，是很可怕的，司机当然更关心行车安全；而导游担心如果车停在半路上，那么预定的旅店将不会退房退钱，造成损失。往前走还是停下？二人倒是没说几句，司机也没有再坚持，而是继续小心地往前开。如果冰冻不很严重，慢走也是个选择吧，我们佩服师傅的沉稳和勇敢。

       车在大雪的拍打中，徐徐前行。傍晚时，对向车道上发生了长长的塞车，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天黑不久，我们的车也堵在了半路动弹不得，前方情况不明，大家的心都提起来，只好听天由命了。好在半个多小时后，车终于开动起来，原来是前头发生了撞车事故，已经疏通。

       将近夜里12点，经过十多个小时的跋涉，我们终于看到了城市的街道和灯光，似乎找到了救星。“到楚雄了!”车里头疲惫的人们欢呼着。

       滇西夜行，算是有惊无险。大雪之夜，深山密林，没有了温暖和光明，我就想到，人的需要本来很简单的：有一间暖和的屋子，里头有一张床，足矣。

                                                                    2015.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