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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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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年温热,让人险些忘记了祖国家乡冬天的滋味 。
这日,天气分外罕见。光天化日之时,远天处,一望乌云徐徐展开,直漫过头顶而来,遮天蔽日。
不多时,平地风又起,呼啸啸满街扫荡。
一时间,温热逃遁,凉意袭来。没有惊雷,不见闪电,雨帘铺天盖地,悄然而至。
瞬间,车马尽尽,行人绝迹。凉意转为寒冷,撩拨着我单薄的短袖衣衫,一阵寒颤嘚瑟,不禁抖落出一段许多年前乡间闲暇的冬景来——
冬天的黑夜来得格外的早,尤其是久雨不晴的傍晚,夜色早早地溜进人们的家里,让乡下的世界过早地进入一片冷清。
欲求高远的人们,常常为此而心地荒凉,唉声叹气。而我,不敢贪图富贵荣华,只求安于现状,所以反倒觉得这样的宁静是一种无限的安逸,叫人享受不尽。
一盘青菜,一碟凉拌的水煮胡豆,一律自家地里种来。青菜的淳朴清香,胡豆的麻辣香脆,不仅满足食欲和充饥,更享受着自给自足的收获得意,叫人爽心。
呱呱乱叫的老母鸡,眼睁睁看着牙牙学语的女儿,把它刚刚产下地的鸡蛋摸走,高高的举在手里,颤颤巍巍的跑到她母亲跟前,直喊要煮。
妻子笑盈盈地接了鸡蛋,送给女儿一声‘乖’,然后埋下身去,再送给女儿一个轻轻的吻。女儿仰头看看她母亲,‘咯咯’笑两声,心满意足的转身,一颠一颠地走了,还一路拍着她的小手。
妻子将带着温热的鸡蛋打下锅去,一阵刺啦啦的烫响,就要黑尽的屋子,顿时香气四溢。不多时,一盆金黄嫩绿,汤色乳白的鲜香菠菜鸡蛋汤,被端上桌来,热气腾腾,扑鼻而来。
屋角处的瓦缸里,是妻子为我灌泡的冰糖枸杞红枣酒。我逗哄着女儿坐在饭桌旁。一边咂着嘴,紧紧地盯着瓦缸旁的妻子斟酒,一边不停的央求道:“满点儿,满点儿,再满点儿。”
等到烧酒上桌,我便迫不及待地押上一口,乐滋滋的享受起烧酒的美妙、胡豆的麻辣酥脆、菠菜汤的清香温暖,听年迈老母讲既往的趣事,逗女儿乐哈哈的倾汤倒碗,看妻子嗔怒带笑的假责怪,其情其景,哪里是语言能够诉说明白的。
一杯下肚,酒瘾被唤醒,只好再四央告再来一杯,妻含笑假推不允,正要举步之间,母亲已接了酒杯而去,又斟来了‘最后’一杯。
说话间,早已喝下了许多个‘最后’一杯。
晚饭毕,妻子端来的一盆热浪涌动的烫脚水,我美美地把脚放进去,一股温暖和惬意从脚心一直涌上心头,暖和得让人身心舒爽。哪里像如今热水器起里喷洒出来的热水,总感觉着些许的故作,叫人温而不暖。
带着几分酒意,依妻偎女,爬上那稻草铺垫的、宽大却有些凌乱的木床,钻进老婆的暖被窝,继而钻进老婆的暖怀里,一番缠绵之后,枕着老婆的头,听着瓦屋上悉悉索索的冬雨,听着窗户外呼啸不止的寒风,盖上妻子娘家陪嫁而来的厚重棉被,方知严冬深处的被窝里,藏着那么深厚的幸福,幸福得终身难忘。
哄着女儿在被窝里钻来拱去,看着床前那方小得可怜的黑白电视,解答着妻子的一些提问,不觉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到自然醒时,妻子早备好了稀饭咸菜,还有一盆又甜又糯的蒸红薯。
母亲扶着女儿,让她趴在桌上,任由她胡吃海抓,捣腾不止。
早饭后,母亲端了她那陈年的碎布竹篓,坐在门右边,开始为一家人的衣物寻破补烂。
妻子拿了一双新粘制的鞋垫,坐在门左边,在上面为我绣着荷花样儿。
女儿提着一个球状的萝卜,满屋子里瞎转。一会儿闯进她奶奶怀里,叽叽喳喳要抢夺奶奶的老花眼镜。一会儿绕到她妈妈膝前,哼哼哈哈要抓扯妈妈手里的鞋垫,捣蛋不停。
屋外,细雨稀疏,天光透亮,把大地映衬得白皑皑一片。
亮晃晃的冬水田里,微波涟涟。许多早起的白鹤,嗅着清晨新鲜的空气,伸缩着长长的脖子,来回其间。既像是在觅食,又像是在信步,逍遥自在。
田边岸上,是嫩绿嫩绿的麦苗,直蔓延上山。在一洼山坳处,围住一户人家,屋顶炊烟袅袅,屋内笑语连连。
一个童稚少年,牵着一个行将枯朽的老人,伫立房前,指点着坡下水田里的白鹤,听老者沙哑漫言从前……
我羡慕老者、羡慕少年、更羡慕那悠闲自在的白鹤。他们,就像一幅画,一直存储在心间,时常唤起我的怀念,唤起我渴望成为那画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