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望中央公园西南方  2010秋  路明摄

我因对鞋有特别的感情，每住一处，总认识修鞋匠。今早又如往常一样，去Rolando的修鞋小铺取鞋。上周送去了一双中腰的皮靴和一双需要撑大一点儿的新鞋 （买的最后一双，小半号）。修鞋铺原来在爱母斯特丹（Amsteram）大街上，随着西上城日趋繁华，租金日趋昂贵，Rolando的小修鞋铺就搬到了85街上的一座大楼的地下室，隔壁是一家中国人开的推拿店。

一到门口，就看到两个西班亚裔老人坐在柜台旁，店里还多了一位收银女士。我真欣赏西裔待人的温暖与热情，大星期六的还来陪朋友上班。咦，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情形呢？我跟 Rolando打了个招呼，随手递上我的取鞋卡。说来也真斜了，我从来丢这卡，今天想进步，下决心找到这卡，感觉不错。Rolando 只讲一点儿英文。他对我笑笑，指指他的嘴，又指指他的脑袋，说，hospital （医院）。我问“您没事吧？” 说真的，没希望听到回答。 通常的回答是: “我没事。” 我听到Rolando 的朋友们异口同声的说：“他出事了!  ”他们告诉我Rolando的心脏和头出了问题。我猜他们是想说脑血栓，但不会说那词儿。 

我这才注意到Rolando的嘴眼都有一点歪斜。我心里感到很内疚。多年来，我总是跟他讲价钱，十五块一般都讲到十块。真是的，又不缺这几个钱。这老人多不容易，刚住了一周医院，一出院就上班了。看来是一个人做不动了，才请了收银的女士。“一共二十五块。”女士一边说，一边让我检查新换上的胶皮底。修得真好，像新的一样。老人一个劲儿的跟我道歉：“真不好意思，让您等了一个星期，我很抱欠。”我听着鼻子直酸。递给他五十块，说不用找了。老人赶快请收银的女士找给我二十五。我只好收下，道了谢，传身出了门。我真心希望Rolando尽快康复。想到如果这要是我，还不得在床上躺上半年。Rolando好像一点怨言也没有就回到他的小鞋铺继续工作。他是怎么想的？

我是百感交集，时间当真不可以停一停甚至倒转吗？ 我肯定不会再去跟修鞋匠Rolando讲价了。为什么要等人家中了风我才明这个理儿？ 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