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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故乡(2)

已有 1997 次阅读2010-2-25 07:30 |个人分类:散文原创|系统分类:女性世界分享到微信

望故乡(2)_图1-1 

      我家的五间青砖蓝瓦房临着大街,是我那早亡的叫花子老太爷拼死挣下的家产,可现在却被庄大爷一家人住着。
      庄大爷和他的老婆(即大大)住在东厢房里,我和庄大爷的儿子庄有住在西边的厢房里,其余的姑娘们都住在东面紧邻的两间柴房里,具体到底是几个女孩儿我的确是记不清了,只记得庄大爷家先生了一大溜丫头片子,由于他是劁猪阉狗骟驴换马蹄铁的,换句话说也就是专门给牲畜们做计生工作的,人们一和他闹矛盾就骂他坏良心、害性命,口口声声地咒他今生今世断子绝孙,庄大爷——这个走在牲畜学领域前列的“马寅初”无言以对,最后只得硬着头皮毫无节制地生产出了庄有,以实际行动给那些骂他的人以有力的回击……
      记忆中的老宅房顶上长满了瓦松,瓦缝或墙上的砖洞里总有小虫在飞进飞出,老宅的后边是一个栽满果树的小院子,八、九年没回家了现在回来一看还是老样子,就连庄大爷的儿子庄有给我打招呼,也没忘记用以前的“大头哥”来称呼我——这个绰号是我作为圉城人的标记。所不同的是,庄大爷对我家的老宅充分地加以利用,在临着大街的老宅门前搭了个简易的棚子,他和他的老婆、女儿们开起了小吃店,对准早上赶集的人专卖油条、胡辣汤,从人来人往的热闹劲儿看他家的生意一定不错。我的一日三餐就是由庄大爷最小的女儿小红从摊子上给我打来的,基本上什么时候都有饭吃而且总是热呼呼的,眼下因为过节没有客人来捧场,庄大爷家才集中精力搞他们的迎来送往。
      有一点值得一提但说出来未免有伤大雅,那就是庄大爷把他过去工作上用的骟具——稍比棒槌大、可头起是扁状的木拍子,像往衣服上挂功勋章似的,挂在了冲着大街的我家大门外。
      当年,庄大爷没少用它收拾那些“不听话”的公畜,我问庄大爷,你把这宝贝儿挂在门口,就不怕有人给你偷走?庄大爷灿然一笑,他要我闻闻木拍子上的臊气,我说我才不会去闻呢!
       庄大爷笑得更加起劲儿了,我不禁回想起他过去那付神气劲儿,记忆中他总是骑那辆破自行车去游乡,尽管那车连脚蹬都没有,可他依然是神采奕奕。他在车把上用铁丝拴一小缵白色的马尾,中间系上一根红绸带,随风飘起来就像会跳舞一样,他车架后面总是带上大铁钳,还有劁猪阉狗骟驴换马蹄铁用的工具。我曾亲眼目睹过庄大爷给人家骟羊,骟羊时他让人找来两把镰刀,将镰刀的刀把合在一起捆上,然后夹住羊睾丸上方的血管,这边他让人用脚踩紧刀杆,那边就挥起沉重的大木拍,拼命似的抽打羊的睾丸,接着再用锤子砸刀把,折腾得那只公羊“咩咩”叫,后来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像我们圉城大多男人似的,总是沉默寡言地干瞪着眼,那样子仿佛是在无声地抗议。
       我当时觉得做一只羊真的是很可怜,我发誓下一辈子就是去做条狗也不做羊。谁知道,后来被我看到的狗的命运还不如羊呢!
       我有幸亲眼目睹过庄大爷给人阉狗的壮举!无论是多么凶恶成性的公狗、母狗,只要庄大爷和它一碰眼睛,它就会马上变得驯服起来,看上去好像庄大爷是它的老情人似的,甘愿老老实实地卧在地上任由庄大爷宰割,不过也有疼痛难忍的狗,急得用牙直咬卡着脖子的大铁钳,嘎嘣嘣把雪白的大犬牙都咬断了。庄大爷沉着气把狗肚子拉开,掏出狗的睾丸或输卵管割去,甩手扔给待在旁边的狗伴们,它们就哄抢起来直到吞下去为止。庄大爷利索地用麻线将刀口缝好,然后,就见他抓把老墙土用大拇指和食指使劲儿一捻,墙土就像医生给病人撒的消炎粉一样,薄薄一层均匀地撒在了狗肚子的创面上,庄大爷拿手再扒拉两下狗肚子,接着说了一句:“好了。”拿钳子帮忙的人把大铁钳一松开,那条狗就“吱咛咛”头也不敢回,先是夹尾巴匍匐着爬出人群,然后高叫一声撒开腿就远逃而去。
       由于庄大爷职业的特殊,圉城男人待他总是非常客气,所以他也自感得意,最后竟不知自己能吃几个馍喝几碗汤了。那时我和庄大爷一走碰头他就叫我夹紧,我急忙用手护着裆夹得紧紧的,这则笑料曾使圉城不少人津津乐道。因我父亲在外地工作老不着家,庄大爷怕我在学校受人欺负,就告我若是有人欺负我就对他讲,看他不把那小子蛋子挤出来,我怕会出人命所以从没对他说过!
       眼前,满脸皱纹的庄大爷虽然只有小六十,但看上去却像是有七老八十的样子了,他那双灵巧的手如今粗糙得像老榆树皮似的,两个眼角上总是挂着又大又白的屎团,再看不到当年的神气劲儿了。

       老宅一改往日的清静使我有种别扭的感觉——我咋看咋像是住在别人的家里——庄大爷一碰头就跟我客气得像外人一样,他老是问我吃得惯、住得惯吗,再不就是老在我跟前提起我爷爷的事儿,本想庄大爷也跟大多圉城人一样被顽固的健忘症所困绕,谁知他提起我们家的往事简直是如数家珍,我太爷、爷爷在他眼里都是少有的大能人。最初,据说是我家老太爷和他家老太爷,领着庄姓几户人家逃荒到了圉城,那时大家谁不是住在城西的茅草棚里,我家老太爷每天早出晚归,到离家几十里的河上调豆子,后来贩私盐才在城里挣钱买房安置下来,到了我爷爷那一辈已经在圉城立住了脚,哪像他家老太爷一样,是个老实头、死心眼,所以就一直住城外的茅草棚,他若不是给我家看院子,到死也住不进来(城外人包括黑庄和白庄的人,就连做梦都想搬进城里来住)……
       唉!庄大爷叹了一声说不说这些了,接着他夸我父亲也是个大能人,我笑着对他说庄大爷真会抬举人,照您的说法能人不都叫我家给包了?庄大爷说可不是么开明老弟能呀!接着他就对我讲了个故事,说是我爸爸小时候独自到河上调豆子,他推着独轮车装了满满一口袋黄豆赶集,有个大汉见是一个小孩子在卖黄豆,就财大气粗地声称这满满一口袋豆子他全要了,那人让我爸爸推着车跟着他转来绕去地,最后来到一家显得威严气派的门楼前,那人手拉门环象征性地朝门上拍了两下,转身对父亲说他先进去向主家通报一声再给个回话,他把大门只开了一条缝就闪身进去,随后就把身后的大门又重新给关上了,父亲心想不愧是大户人家深宅大院的门户守得也严实。
       我爸爸守着独轮车等了约摸一袋烟的工夫,又见着那个大汉出来回话了:本来人家说不要这么多,你看我替你说了一大堆好话人家才同意全给你要了,价钱和斤称人家也不计较都按你刚才说的,你就在这原地等着我先把豆子给人家扛进去,然后再把你的豆子钱给你拿出来。说着说着那人就动起手来要搬车上的黄豆,我父亲多了个心眼常言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说不讨价还价也与常规相违背呀!父亲急忙把他给拉住说你不能现在就搬,必须把钱给拿过来这豆子才能是你的。那汉子见我父亲死活不让他动手搬,就说你这孩子真不懂事理买你东西好像求你似的,好吧,我再进去给主家说说去。那人走后随手又把门给关上了,我父亲又等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也没把那人给等来,他壮了壮胆子൰上前去敲了敲门,半天没有一个人应一声,他再凑近门缝边往里面一瞧,只见院子那边好大呀,远远地还有不少的人来来往往的,使劲儿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条人来人往的通衢大道,庄大爷说要是换了别的人,这一口袋黄豆准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我听后心想庄大爷可真会恭维人呀!记得在儿时我也听人讲过这个故事,不过据说是发生在我爷爷身上的事儿,现在却成了我爸爸的光荣历史。我想庄大爷不会是故意张冠李戴吧,他多少还是要受困绕圉城多年的健忘症影响的,否则也就显得他这个人未免也太会拍马屁了,他为什么不对我夸夸圉城几乎人人皆知的我姥爷呢?我姥爷在我们圉城人的眼睛里简直就是个神医,他不仅懂医而且更懂得中草药,有些中药经我姥爷手一抓就知道了产地,甚至是啥时候采的他都能够一口给端出来。
       等庄大爷实在没什么话可说的时候,他就问起我一些实质性的问题,比如问我回来到底有啥打算(有关我的事儿他大概知道一些):是否准备长期在老家住下去?
       我对他说:既然回来了,当然是有这个想法了。
       庄大爷接着说让我给他几天时间,等他过罢年找好地方就把小吃店搬走。我对他说不用搬了不碍事的,说这话时我还故意逗庄大爷,是不是怕我天天吃免费的三餐。庄大爷说咋吃也不多你这张嘴,他是觉得读书人爱清净怕给我添烦恼,再说房子的主人已经回来了,他这个看房人就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看来,倒是我的不期而至给他平添了无限的烦恼。
       我每天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儿的时候就背靠橱柜,蹲在老宅正堂屋的中央,看着从屋顶明瓦上透下来的光柱想心事,如果真的像西方学者所言豆荚里面长宇宙的话,我们地球上的人是不是连光柱里的尘埃都算不上呢?就在我正这样独自发愣时,庄大爷冷不丁地问我想什么?我头也不抬地说什么都不想!
       他总说我爷爷和我父亲是聪明人,其实他才算是个最聪明的人呢,他和我爷爷及父亲的聪明是不一样的聪明法儿。比如他接下来问我,是否准备在圉城找个什么“事干(职业)”。我对他说我也不清楚,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帮他卖卖油条、胡辣汤也成,只要他愿意赏我口饭吃就行。庄大爷忙说遭罪、遭罪,你岂是干这活的料儿?咋说你也是个大学生呀,圉城还没出过大学生呢,即使出个大学生保准没一个愿回圉城,连县城里恐怕都嫌小,到像河上那种地方还差不多,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帮你打听打听,看上面能不能给你安排一个“事干”。大大插话补充说咋没出大学生,早先主动来咱圉城落户的周悉,不就是个大学生吗?听说他还留过学呢。韩休也算得上半个,他上了两年被打成右派回来了。是的,除周悉和韩休外,我是来圉城的第三个大学生,如果我愿意当教书先生的话,大大就叫庄大爷去问问人家看成不成……。说起来这是过年前的事儿了,庄大爷像对待自己的事儿一样早给我问了,我也按要求到学校去给学生做了试讲,人家学校领导听后说要研究研究,让我年后开学前等他们的信儿。对此,我感到无所谓庄大爷就不一样了,他在此期间饭吃不香像有心事似的。昨晚,我还看到他偷偷拎了一大包东西走出去,不知道是不是为我这件事儿忙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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