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抹的年代成长
                             （中篇记叙文一）
   一九六四年五月，我就要快从三门峡第四中学毕业，恰逢此时，空军飞行学院招飞，我被层层选检到参加地区会检，两次来到洛阳地委党校设立的体检点。可他们磨洋工般的体检令人着急，每天只检查一两个小项目。两次下来共耗费我十四天时间，不过自己在检查的过程，还没有发现关键的差点，其结果还是令县武装部和我欣慰的，这么长时间的吃住花费肯定不少，自然全由县人武部买单。等待通知书的下来，却是漫长而渺茫。
   正在为此事烦恼，学校来了个驼背军官，看来他的官还不小，因为我看到县武装部的泰部长，王干事都是他的随从，他的身边还簇拥着一行人。奥！这老头是个少将，原来他是解放军北京机密学院的副院长，他是被推荐来我校招生的，学校领导把我叫到校长办公室，由校长和那位将军的助手与我谈话，他提出的条件基本上就是：1，是团员。2，学习成绩优良。3，不能定婚（农村从小订婚的居多）。4，家庭成分是贫下中农。5，社会关系清白。谈话结束后，校长找到我偷偷告诉，你的条件还是满符合的，希望很大，等通知吧！
   我和学校的好几个同学都到县农机厂做临时工。我一边干着活，一边想着自己的事，谁知等了好几个月，还是没有一点信儿。
   十月份，冬季征兵开始，我找了县武装部的王干事打听信息，他说：“没办法，两处都接不到通知，如果你真想走，冬季兵验快结束了，我给你个普通兵名额行吗”？我无奈地答应了。
过了七八天，通知书来了，反正我也不知道当的是什么兵，就糊里糊涂穿上军装，领了被褥，住进了大地铺。
  起床，漱洗，集合，站队，立正，稍息，吃饭，涮碗，反正会不会就这样开始了军营生活。我们是从三门峡西站坐着闷子车箱。一路走走停停，吃吃睡睡，迷迷糊糊用了十天时间，到达乌鲁木齐，然后坐上军用大蓬卡车，两小时后到达一个白雪覆盖的山沟，原来这里是阜康县干河子镇小龙口煤矿。这里有破烂不堪的几排草房，这就是我们新兵的栖身地和训练营地。
   新兵训练其实也不算太苦，是一批63年的四川兵担任正副班长，要求也不严格，会走，会跑，知道左右转，练练列队就完事。虽不太苦，但确实太冷了，天天都是零下20多度，冻的我们新兵直哭，班长下去哄哄我们拉到。每人每顿只发俩馍，一勺炒土豆片，一碗糊涂汤，多数新兵还是吃不饱。
   看到老兵的领章上的圆锹+十字镐我明白了，原来我们当的是工程兵，四川兵大都挂下士，只有极少数六二年老兵挂中士，上士。一个月后受衔会开启，我们这批兵全挂列兵（下等兵）。
   工程兵主要任务是在大山深出施工，也就是挖山洞，干的是重体力活，所以，训练也不需要那么严格，按连长的话说，这三个月主要是整磨一下纪律。
    六五年四月初，尚副团长一行到我们五营十四连视察，他当着战士面把连长训了一顿：“为什么不让战士们吃饱？马上就要上工地干重活，完不成任务你小心着点”。其实团长也心知肚明，他是在战士面前卖个好。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原来饭量大的战士每顿都能吃的饱饱的。
    这是六五年春暖花开的时令，我们乘车两天半到达独山子一个荒无人烟的山上开始安营扎寨。这里没有山名，只称呼“六六二”，“六六三”高地。我们在山上以班为单位建营。其实这建营也挺简单，按要求挖个地坑，边沿垒几层泥坯砖，上面排放着木椽，再铺上编好的荆条，接着糊上厚厚的泥把，钉一个简易小门就算完成了，这就是新疆的独特而有名的“地窝子”。
   施工的设备和材料陆续运到坑道口，我们工程兵用到的家伙主要是空压机，风钻，圆锹，十字镐，独轮小车，炸药，导火索，雷管。挖完成型的坑道就该使用，钢筋，水泥，砂石，模板。然后就筑起了坚固而实用的猫耳洞，机枪工事及班用，连用，营用坑道及指挥所，洞口再横建一道自卫挡墙，山的表面进行伪装后就算完成。
   这年六月全军取消军衔，官兵统一佩戴红领章和五星帽徽。据说是体现官兵一致，再走红军路。
为方便施工，每个连队定员二百多人，每个排六个班，每班13人，设一个排长，两个副排长，三班制进行倒班作业。歇班中，安排一定的时间政治学习。星期天，连里为了赶任务，基本不安排休息，但可以有一小部分战士上街买东西两小时，乘坐连队的生活车去，必须按点集合乘车返营，否则他们也难以回到营地。
   看着战友们天天下班后，都是一脸，一头，一身子的的土，大家还是乐呵呵地逗趣：“你是谁呀？是从土里钻出来的吧”？洗完脸，冲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才像个人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那时大家都不懂得：干这样的活，是一种粉尘及其严重污染，随时可能导致矽肺病的发生和发展，危及生命的可怕的后果存在。就是这些不要命的军人，为了国家的安全，为了国土不被侵占，为了防止苏修军队的进攻，为了人民的安居乐业，为了国家的和平盛世长久治安，忘我的劳作，建起了道道坚不可摧的长城防线。
   时间慢慢逝去，任务也如期完工，眼看到了冬季的不适合施工的时令，我们下山后，在矿区的一片空地又建起了地窝子，垒上了火墙，生起了火炉。这时的任务就是冬训和政治学习，队列训练还是老样。但各班都配发了武器，那时的武器主要是使用朝鲜战场上淘汰下来的，如，四六式冲锋枪（班长配备）；老式的转盘机枪（代替班用轻机枪），然后再配备几枝较先进的半自动步枪，配发一些木柄手榴弹，就这样天天趴在冰冷的雪地训炼。
   没过几天连队召开了军人大会，总结了一年的施工，学习，训练，学雷锋好人好事，并宣读了六五年度评选的“四好班”，“五好战士”名单，我第一次被表彰为“五好战士”，当指导员，连长给我颁发荣誉证和“五好战士”奖章时，我恭恭敬敬地向连首长敬了一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