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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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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赴沪不仅是去游山玩水,四年寒窗,萱大学毕业了,要接她回穗。南来客研究生毕业比萱本科毕业早了半年,换句话说,八十八块五的工资拿了快半年了,另外有几篇东西得以发表,口袋里多了几百块稿费,气粗不少。头两次乘火车去上海,南来客都是坐硬座。这次升等硬卧了。鸟枪换炮了?说来惭愧,也是走后门。萱认识一位冼车长,正好跑这趟车。冼车长,广州人,跟南来客年龄相仿,谈话也很投机,动身那天,冼车长在前面车厢给新朋友安排了一个卧铺,南来客舒舒服服抵沪。
回穗前想上普陀山玩一趟。仅仅一年,今非昔比,外出旅游的学生大增,南来客到十六铺码头几次,买往宁波的船票,都空手而归。“形势是在不断变化的,要使我们的工作如何如何….”,这条文革期间引用最多的毛主席语录南来客牢记心中。南来客当机立断,反向旅游,乘长江轮顺流而下,到安徽池州下船,上九华山,再由九华山过太平湖上黄山,然后经杭州到宁波去普陀。
第一次乘坐长江轮,南来客不免兴奋,老往甲板跑,船到吴淞口,上甲板看河海交界处;船到镇江,上甲板憧憬韩世忠大破金兵的陈迹及黄天荡。在船上还遇上一位年轻僧人,几个大学生众星捧月般围在他身边。僧人气宇非凡、平易近人,若非一身袈裟,在大学生中看不出是个出家人,倒像小说里描绘的政委。大学生们沿途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一会儿江阴炮台,一会儿百万雄师过大江,仿佛亲身经历过似的;到芜湖有人还遥指赭山口出大言:“当年某部在这儿打了场恶战。不过我可不愿到这儿来,除非让我当市长….” 僧人闻言笑而不语。南来客搭讪跟僧人闲聊了几句俗事,僧人自幼出家,不久前佛学院毕业,在云游四方。僧人谈吐不俗,如今没准已经修成高僧大德。
到贵池下船,僧人挎一行囊,手拿一把油纸雨伞,健步如飞,在众学生簇拥下赶往长途车站买票。去九华山的长途汽车不是直达车,沿途上下客;乘客也不单单是出家人和凡夫俗子,还有鸡们鸭们。车行数小时,黄昏时分,一霎小雨,来到九华山脚下一小镇。九华山是佛教名山,是地那位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地藏王菩萨的道场。雨后斜阳,镇上一栋栋楼房乌瓦白墙,沐浴在金黄的夕照中,一片祥和景象,宛如一幅水墨画。
与年轻僧人各道珍重,南来客二人在袛园(还是成化寺?)附近一家寺庙投宿。南来客见寺庙里僧尼混杂,问知客僧怎回事。知客僧答寺庙杂而不乱,僧房尼房分开。知客僧把南来客带到僧房;知客尼把萱带去尼房。安顿下来后,二人即外出到小镇吃晚饭。回来时,听到佛号喧天,不绝于耳,原来袛园在做大道场,只见佛堂内灯火通明,青烟缭绕,一个老尼跪在佛像前,十数大和尚罗列两旁齐声诵经为其母超度。道场结束,已经入夜,众人散去。南来客回到僧房,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群山,在一轮明月下是如此寂静,一时想到韩愈《山石》中的诗句: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
第二天天没亮,南来客就起来了,在寺庙外跟早起者闲聊。天亮后,二人随众人登莲花峰。一路上岚气重重,无法欣赏山景,只能算是雾里看花。下得山来,到到肉身宝殿,殿内殿外,大雾荡漾,如仙气飘渺,连照的相片看上去都有几分怪异。九华山,到此一游。
离开九华山,过太平湖,下午到达黄山。把行李寄存在小纪处,二人即从后山上山。
先乘坐小面包车到达云谷寺,下车后一条道顺着石阶往上走。后山游人稀少,数声鸟鸣,空山逾静,风光虽不如前山雄奇秀险,也别有一番景致。二人观景,走走停停,不觉“夕阳落西岭,群山倏已瞑”,赶紧加快脚步,赶在天黑前攀过最后一段,在明月初上时来到北海。
第二天一大早,上清凉台再次观赏日出。三上黄山,不虚此行,迎来一个大晴天,艳阳高照,碧空如洗,群峰矗立,云海翻腾,终于看到了黄山妩媚的一面。南来客特别在猴子观海附近照了张女子观海,并戏言:如果五十岁还没离婚,就再上一次黄山。
接着从黄山乘长途汽车到杭州,泛舟西子湖、登六合塔,玩了两、三天,然后乘火车去宁波改乘轮船赴普陀。在火车上,南来客问邻座去普陀的船票好不好买,邻座说他正好有两张票要退,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票。就在这时,豆大的零星雨点噼噼啪啪打在车窗上。一到宁波,南来客二人匆匆奔码头赶下午的班船。不料气喘吁吁赶到,轮船停泊在码头,人却被告知因台风停航,估计后日才能恢复航运。说话间,风雨骤至,没奈何只好在附近找了家部队招待所之类的落脚。既来之,则安之。傍晚,风雨稍弱,二人饥肠辘辘,打听好附近餐厅情况,步出了招待所大门。外面雨横风狂,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鱼腥味。二人撑伞没走多远,见有一家餐厅,门面挺像样的,看看菜谱,南来客食指大动,“就这了,”进去落座听服务员介绍点了几个地道的宁波菜。
第二天,参加一日游,冒雨上天童山游天童寺。天童寺是禅宗五大名刹之一、有“群峰抱一寺,一寺镇群峰”之称。同行的有不少像南来客一样打算上普陀没去成的游客。名山宝刹游毕,随众人来到一家乡野饭店,还是听店家介绍点了几个宁波菜,其中一道是宁波特产蛏子。南来客正大快朵颐,一人站在一旁弯腰上下打量南来客。什么情况?查阶级敌人?还让不让人吃了?南来客感到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发作,这时,那人说道,“第一次吃蛏子吧?不能这样吃,要在汤中涮一下,否则会闹肚子的。”惭愧惭愧,差点好心当作驴肝肺。吃蛏子吃出待人之道了。
第三天,大家一早来到码头,轮船仍停泊在码头。问客运站,说还在等消息,中午来看看吧。于是风雨无阻,众人又到阿育王寺半日游。中午返回时,放晴片刻,汽车过大桥,一人忽然顿足大呼,“船开啦!”众人涌到窗前,果不其然,眼睁睁看着那条船离开泊位,打了个转,一声汽笛,扬长而去。
船票仍然有效,可乘搭次日班船去沈家门。可是天气预报又一个台风接踵而至。如今困在宁波还好,要是困在岛上就麻烦了。正好当日下午有班船去上海。两人一商量,决定还是回上海算了。暮色中,细雨蒙蒙,轮船劈开黄色的海水,驶离宁波。
从上海回广州乘坐的还是冼车长那班车。发车前,几人在车头附近月台上闲聊,突然车头动了一下,又没动静了,南来客二人不以为意,冼车长大叫一声,“快上车!”一个箭步跃上列车。说时迟那时快,列车巨轮缓缓向前驱动,南来客二人刚上车,车速就加快了。
告别了上海,也告别了学生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