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国一家自由派刊物于本周表示,将通过诉讼对其社长和高级编辑遭解职或降职一事发起反击。
该杂志名为《炎黄春秋》。周二,其主管单位、隶属于文化部的中国艺术研究院在这本月刊的网站上宣布,免去93岁的创办人、社长杜导正的职务,原因是他“年事已高”。取代杜导正的将是该院副院长贾磊磊。
中国艺术研究院还让该院副研究员郝庆军取代徐庆全担任《炎黄春秋》总编辑,徐庆全则降职为副总编辑。来自研究院的另外四人也被安排在了高级编辑岗位上。
记者于周五多次致电该研究院,但电话无人应答。
作为对这场人事清洗的回应,《炎黄春秋》发表了两份声明。它在周四的第一份声明中表示,中国艺术研究院违反了与其在2014年达成的给予其人事任命权的协议,它准备提起诉讼。周五的第二份声明称,研究院的几个工作人员已经搬入编辑室,“通宵达旦在办公场所用餐、住宿,造成我社工作秩序混乱”。
杂志社还表示,用以管理其官网的密码已经被更改,因此它无法在官网上发表声明。它呼吁读者在微信上帮忙传播他们已经聘请了律师,准备起诉中国艺术研究院这一消息。
为受雇于该杂志的两位同事提供帮助的尚宝军律师说,周五早上,杜导正在起诉书上签了字。受雇的两位律师之一丁锡奎于周五晚些时候表示,他已经将起诉书递交给了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后者将在7日内决定是否受理该案。
《炎黄春秋》由原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署长杜导正在1991年创办。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是一个管理新闻出版媒体的机构。这本杂志受到许多退休共产党官员的支持,他们一直提倡建设更为自由的政治体制。它发表过的一些关于中国近代史的文章,质疑官方对动荡岁月——比如文革、大跃进以及随之而来的大饥荒——的叙事,吸引了大批读者。
“支持《炎黄春秋》的老先生,他们的力量和主张在体制内都在衰弱,”该杂志前总编辑吴思说。“同时最近这一两年整个意识形态也越收越紧。”吴思于2014年11月,也就是中国艺术研究院接管杂志社不久后辞职。
在中国艺术研究院作为主管单位接管《炎黄春秋》前的二十年时间里,这本杂志一直挂靠在由思想开明的退休干部创办的一个民间协会名下。主管单位的更换是由中宣部决定的,其间,艺术研究院和杂志社达成协议,不会干涉杂志社在人事和编辑方面的决定。
但据上月入职的执行主编吴伟透露,今年,双方因为杂志社竭力想要出版的三期杂志起了冲突。
“办刊方针和发表的文章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吴伟接受电话采访时表示。“所以这些人——一些保守势力,极左的、极右派的势力——在适当的时机改变办刊方向。”
“《炎黄春秋》这本杂志的存在,起码反映了中共内部还存在这样一个主张还历史本来面目、让历史照亮未来的媒体,”吴伟说。“尽管很艰难,但是它仍然存在了25年。到了今天,也可能走不下去了。”上世纪80年代,吴伟曾是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讨小组办公室成员。
于2014年去职的前总编辑吴思说,研究院和杂志社的编辑之间数度爆发冲突,因为研究院试图阻止杂志社发表与官方历史叙事不一致,或者与其他敏感的政治话题有关的文章。
“《炎黄春秋》和艺术研究院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好几次都闹得很厉害,闹到要去印刷厂控制印刷的程度,”吴思说。“经过这么一番打击,可能很难坚持原来的初衷了。党内改革派、开明派、温和的民主派又失一城,往后退了一大步。”
《炎黄春秋》在新浪微博上的官方账号置顶了去年的一条微博:“《炎黄春秋》秉笔直书,以史资治,实事求是,以史为鉴,这也是《炎黄春秋》存在的价值